张延龄人在扬州。
但现在他可说是整个南京城内最受瞩目的人物,但凡是跟政治挂点边的人,都在琢磨他几时到南京,以至于开始盘算张延龄到南京之后该做如何的政治筹谋,多数都是跟他有仇的,所谓的仇,大概就是政治上有利益冲突。
但凡是有点消息渠道的,都会知道张延龄不按规矩办事,也知道他深得皇帝信任,也都知道地头蛇不是每次都能压得住强龙的。
可谁又说张延龄是强龙?
南京城里的人,都把自己当龙,把张延龄当蚯蚓呢。
就在张延龄一心扑在“工作”上,甚至有点废寝忘食,简直是要把大明的朝务当成是自己毕生所奋斗之功业时,一个不速之客从南京那边过来。
是南京协同守备,怀柔伯施鉴。
施鉴到扬州可说是没有任何风声,在张延龄入夜后,到了当地商贾为他准备的“豪宅”,预备看上一场南戏的表演,再跟带来的女眷好好快活一番时施鉴就这么不请自来,跑到府宅之外求见。
“老爷或可不见,协同守备与老爷应该是不对付吧。”
徐夫人的意见很直接。
你都已经跟成国公朱辅那边联姻了,既然朱辅和徐俌是一伙的,跟施鉴又是对立的,那现在施鉴就是你的政敌,政敌之间哪有这么见面的道理?
张延龄叹口气道:“不对付吗?我好像跟谁都不对付!我跟成国公或是魏国公,就算是朋友?他们已经卖过我一次,怎知不会有第二次?”
徐夫人瞬间就明白了张延龄的意思。
以为张延龄已经选择了朱辅那边的阵营,可谁让张延龄是“强龙”呢?
哪有强龙去站地头蛇队伍的道理?
作为一个强龙,当然到了地方是为了先把水搅浑,把该闹的事闹一遍,难道我张某人只是在京城有能耐,连皇帝和朝中那些大臣我都能闹,到了你们南京我就要克己复礼当个政治小白?任由你们耍弄?
“请他进来,对了,把戏台什么的先撤了,免得被人说我在江南不务正业。”张延龄也就是在徐夫人面前总说自己忙。
但其实他真的忙吗?
有本事的人,其实也忙不起来,谁让大部分的事早就在张延龄掌控中,他到扬州也不过是走个过场呢?
施鉴的到来,显得风尘仆仆。
五十多岁的小老头,看上去也不像是久经战阵的那种膀大腰圆的武夫,一看就是搞政治的能手。
“哎呀,阁下就是怀柔伯?好像南京协同守备,是不能离开南京的吧?请恕鄙人孤陋寡闻,对此不是很清楚,要不怀柔伯跟我科普一下?其实这所谓的科普的意思,就是解释解释怀柔伯怎这表情呢?”
张延龄上来也不见外,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你一个南京协同守备,在没有遇到任何战事的情况下,这就擅离职守到江北来,被我告上朝廷,信不信治你的罪?
施鉴轻叹道:“建昌伯,你应该清楚老朽前来的目的,有些话也不必兜圈子,就是为了南京守备衙门中论资排辈之事。”
张延龄呵呵一笑,指了指一边的椅子。
就在施鉴以为张延龄是要让自己去坐时,却见进来个下人模样的人,居然把那把椅子给搬走了。
“你”
施鉴还没见过这种待客之道的,我上门来,你就这么撤我的椅子?意思是不欢迎我?
“不好意思,我在后院准备一场戏,正要开锣呢,谁知椅子不够用,刚才我过来就是为让人搬椅子的,要不怀柔伯与我一同前去看戏?”张延龄的话,显得很飘忽,这思路也不是施鉴这种搞政治的小老头所能理解的。
或许是京师的那些大佬们,对张延龄天马行空的说话做事风格已有了解,但南京这旮旯的人还真需要时间去摸索。
“不必了,老朽今日便会离开南京。”
施鉴当然没有看戏的心思,他现在只想着跟张延龄做政治上的沟通,最好是能把事谈成了,然后马上回南京。
他也怕被人状告,说自己擅离职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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