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延龄写得很快,不多时便已将一幅字写好。
“哎呀,今天发挥不是很好,比之当日的字应该也差不到哪去。倪尚书,你先前说什么来着?”
张延龄字都已经写完。
围观的大臣都看到了上面的字,真的是跟原笔迹一模一样。
现场作写,容不得假。
朱祐樘很着急,想下去看看,又顾着身份不便离席。
“你,你”
倪岳现在已经气得快要吐血。
张延龄道:“我就说我是倪尚书肚子里的蛔虫,我又猜到你想说什么,你肯定说,我必是临摹这幅字多次,才能这般顺利写出,还是现场写点别的,以验证并非我临摹才对。”
“写什么好呢?”
“对了,就写倪尚书的名字,你看我将倪岳二字写在这里。”
说着,张延龄还真提起细笔,蘸墨后题写了“倪岳”的名字,虽然字小了一些,但明显笔法比之前没有任何差距。
张延龄继续笑道:“这样落款就是倪尚书您,倪尚书也可以对外说这幅字是你所写的,名字都署在这,铁证如山啊!”
倪岳这会老脸憋得通红发紫,甚至有发青的迹象。
朱祐樘看下面这么热闹,终于忍不住从龙椅上下来,走到桌前,跟所有围观者一样看到了上面的字迹。
跟在场众大臣的反应一样,朱祐樘也是一脸惊愕望着张延龄,一股不可思议的神色。
“陛下,是否可以勘定此案?”张延龄请示。
倪岳急忙解释道:“陛下,即便建昌伯真能以书卷中书法写出这首诗,并不代表这首诗乃是他所作。”
若说之前倪岳还可以攻击张延龄的才学和人品,现在他的话则显得苍白无力。
连之前铁站在他这边的屠滽,都选择默不作声。
张延龄冷笑道:“倪尚书,到现在你还想替孔闻韶说话?你是觉得除了这幅字就没别的证据了?”
“孔闻韶几时进京,而那首诗是几时开始传播,到市井之间随便问询一下便能知晓。”
“再换个方式,只需将祝允明擒拿回来,仔细审问,再将京师中曾拜访过祝允明的人找来,由他们来辨别是否祝允明高挂于家中的书卷,不就一目了然?以我所知,自从此事成为京师美谈之后,拜访过祝允明的人可不在少数”
倪岳在张延龄的咄咄相逼之下,瞬间哑口无言。
便在此时,朱祐樘怒视着孔弘泰和孔闻韶叔侄二人,厉声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孔弘泰当即跪在地上。
而孔闻韶也吓得魂不附体,急忙跟随跪地道:“陛下,乃是微臣一时糊涂,此诗的确并非臣所写,至于何人所写臣一无所知。”
连事主自己都承认。
或许在孔闻韶看来,他已经抵赖不得。
但在张延龄看来,或许孔闻韶就应该死咬着不承认,或许皇帝为了孔家的名声,会把这件事揭过,不对外宣扬,你宗子继承人的身份也能保留。
可你自己都承认,便等同承认欺君之罪。
皇帝还能坐视不理的?
张延龄心中叹息:“可惜啊可惜,孔闻韶还是太年轻,换了他爹一起来或许会帮他出谋划策甚至承担罪名,但谁让他是打着为父亲求药的名义,让他叔叔陪同?孔弘泰又怎可能完全站在侄子立场上?”
“荒唐!荒唐!荒唐!”
朱祐樘连说了三个荒唐,这话似乎既是在抨击孔闻韶,也是在教训先前歇斯底里跟张延龄争论的倪岳、屠滽等人。
拂袖而去。
朱祐樘那愤然离席的模样,竟跟张延龄在文庙离开时别无二致。
众大臣本想行礼相送,却发现朱祐樘已疾步径直离开。
皇帝走了。
在场的人面面相觑,都不知如何收场。
陈宽赶紧走过来,一脸为难之色道:“诸位,陛下在火头上,可千万不要再火上浇油,这事不好收场!诸位还是请先回吧!”
这场朝会典礼,本是要定孔闻韶继嗣世子之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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