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帮贼寇看着如同小山一样的大船,每次轰鸣就洒下百余颗的铅弹,心中忐忑无比,若是全包围,毫无生机,那贼寇就只能齐心协力,一窝蜂的找个薄弱点冲出去。
但若是围三缺一,留下一个逃生的口子,这些贼寇就如同溺水的人抓到了浮萍一样,奋不顾身。
朱祁钰极为兴奋,就是因为贼寇之间开始了火并,为了那个看似是生门的缺口。
这真的是稀罕事,大明水师还没开始接舷,他们倒是自己打的一片火热。
观星台上摆着二十几架千里镜,都是看热闹的大明随行官员,就连朱见济和朱见深都有一架。
一时间观星台上,充满了欢乐的空气。
“于少保说这行军打仗,其实就是打的士气二字,朕原先还不信,现在是真的信了。”
“看看这帮如同丧家之犬的贼寇,可不就是没了士气,便什么都没有了吗?”朱祁钰看热闹不嫌事大,对于于谦说着自己的观战感悟。
于谦作为大明皇室特邀军事评论员,自然看到了倭寇、海盗和逆贼们的士气已经完全崩解了。
士气,不简简单单的是作战意志,影响士气的因素也有很多种。
人和草原上的羚羊并无二致,当一头羚羊逃跑,带动着其他羚羊逃跑,再坚定的羚羊,也会开始逃跑。
于谦看了一眼守卫在观星台的缇骑,在看看守卫在造船厂的京军。
这六万京军,大约阵亡半数,可能就会溃败,甚至会更多些。
但是这三千缇骑,怕是会死到最后一人。
“贼人输了。”于谦看到这里,也就不再看了,
敌人败局已定,于谦早就料到了这个结果,但是看到敌人必败的局势,还是松了口气。
任何军事行动都是有风险的,败者食尘,是亘古以来不变的道理。
朱祁钰是个俗人,他就喜欢看倭船溃败的样子,他看了一会儿,有些疑惑。
大明的战座船负责追缴漏网之鱼,可是战座船总是若即若离,并不马上消灭对方。
他疑惑的问道:“这番都指挥马云在做什么啊?为什么如同猫抓耗子一样,要戏弄这些倭船?”
于谦想了想说道:“陛下,实战不易啊,大明水师复建,这好不容易一次实战,自然是要物尽其用了,否则不是浪费掉了贼人的赤诚之心?”
朱祁钰了然,笑着说道:“原来如此,很好嘛,不浪费是个好习惯,于少保说话,也真是越来越风趣了。”
“陛下谬赞。”于谦倒是颇为谦虚的看着海面。
相传在古时候,宝剑出炉都是要见见血的,才会锋利无比,比如干将莫邪,比如湛卢。
这大明两艘宝船下水,自然也是要见见血的,而倭寇、海盗再合适不过了。
大明水师就是陛下的剑,这剑见了血,自然就会锋利起来。
“舒服了,舒服了。”朱祁钰看着海面上追击着倭船而去的大明水师,离开了千里镜。
还有什么比看到敌人狼狈逃窜还要开心的事吗?
朱祁钰笑了两声,面色一顿说道:“对了,不是说有民变要配合孙显宗吗?人呢?这孙显宗带着的万人队都快死没了,怎么没看到民变的人影呢?”
“正要禀报陛下。”魏国公徐承宗赶忙上前说道:“大概是没有民变了,缇骑军备,人见胆寒,这给再多的钱,也要有命花才是啊。”
徐承宗的意思是:大明的势要豪右、巨商富贾以及说要一起举大事的缙绅们,爽约了,鸽了孙显宗的约
孙显宗碰到了一群乐子人。
孙显宗在海上,天高海阔,即便是战败,还有可能逃跑,可是地上配合民乱的宗族们,可是一个都跑不了。
会盟的时候,说的好好的,一起上,结果只有孙显宗到了。
朱祁钰听到这消息,面色倒是有些失望,他思忖片刻才说道:“他们不来,朕就不去找他们了?顶多满门抄斩,变成诛首恶、籍家、家眷流放。”
“卢忠,带缇骑按名单羁押,查补后,一并斩首示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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