鞑清朝的康熙六次南巡、乾隆六次南巡,一次也没有在扬州驻跸停留,每次都是泛舟而过。
顺治年间,多尔衮摄政搞出的扬州十日,让后世的康熙、乾隆都无法进入扬州。
康熙第一次泛舟路过扬州时,正好距离扬州十日大屠四十年的时间。
“裴爱卿,你这几年在山东做的不错,朕听闻今年考成,裴爱卿又得了上上评,按理来说,是要进京为官,听说吏部询问爱卿之意,爱卿执意留在山东,这是为何?”朱祁钰询问着裴纶。
裴纶在山东坐到了布政使,这个已经是省一级最高官阶,再挪一挪就该入京了,最少也是从三品的京官。
但是裴纶对吏部询问他的意见,裴纶不打算入京,反而是打算留在山东。
“臣惶恐。”裴纶赶忙俯首说道:“臣有自知之明,京师乃是大明首善之地,臣才疏学浅,还是留在地方的好。”
“二来,臣年岁已高,再为陛下效命三年,就该乞骸骨回乡了。”
裴纶这么做其实有点犯忌讳,有一种宁愿在地方做土皇帝,不肯入京为官的错觉。
裴纶当然想回京师,但是他浮浮沉沉这么些年,对自己已经有了清晰的认识,入京是给家人招惹祸患,岁数大了,也挪不了几步,还不如踏踏实实的做点事儿,不求青史留芳,只求自己心安理得,对得起一身官服。
朱祁钰了然,裴纶没打算在山东做土皇帝,上一个在山东做皇帝的土皇帝孔府,骨灰都已经被皇帝给扬了。
“朕有一事不明,还请裴爱卿解惑。”朱祁钰站在雨荷厅的凭栏上继续说道:“朕入山东以来,缇骑四散而出,缇骑回禀,这山东地面没有青稻钱。这等咄咄怪事,着实奇怪。”
朱祁钰曾经在盐铁会议上,定性过青稻钱的标准,那就是利息超过了一成,为青稻钱,并且不许青稻钱的出现。
但是这驴打滚的青稻钱,哪有那么容易禁绝?
上有政策,下面就有应对之法,这青稻钱一直顽强的活着。
但是到了山东,这青稻钱,尤其是在乡野却是一点都看不到。
咄咄怪事。
裴纶心中了然,果然如此,陛下虽然不驻跸,但是缇骑、墩台远侯,体察民情之事,可没少做!
幸好,山东表现优异,没有了孔府的山东,并没有有让陛下失望。
“臣最开始也疑虑,后来才明白,这主要是因为没了响马。”裴纶研究过很久,终于弄明白了其中的道理。
青稻钱利钱大多数都超过了一倍,趁着黄青不接的时候,肆意朘剥。
如果借贷之人不还,这山中的响马、城中的帮派,可不会饶了借贷之人,暴力催收,破门灭户之事,屡见不鲜。
但是自从裴纶借着密州市舶司京军的大树乘凉,将山东地面上的响马清缴一空,无数城中帮派蛰伏,这青稻钱没了催收之人,这青稻钱自然是消失不见了。
如此厚利,暴力催收是寻常之事,没了响马,城里的大善人们无法用刀逼着催收,这青稻钱借了出去,只能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就有这么两个村寨,看着响马没了,借了青稻钱,却是不肯归还,还把前去催收之人倒吊起来巡街,幸好没闹出人命来,否则不知如何收场,这件事最后是村寨只归还本钱了结。
朱祁钰这才恍然,钱庄借贷,帮派、响马催收,缺少了帮派响马的助力,钱庄收不回借贷本息,无利之事,自然无人在做。
一阵凉风出来,风雨忽至,雨落在荷叶之上如珍珠落玉盘,湖上一片烟雨朦胧。
果然如冉思娘所料,下雨了。
“裴爱卿做的很不错。”朱祁钰对裴纶在山东的工作做出了高度的肯定,而且裴纶做的确实很好。
裴纶诚惶诚恐的说道:“密州市舶司有京军驻扎,臣在山东所做作为,皆仰赖陛下圣德,臣微末之功,岂敢称善。”
裴纶的确是背靠大树好乘凉,密州市舶司京军驻扎,整个山东官道驿路,都归密州市舶司京军主持防务,这响马打家劫舍,拦路抢劫,密州市舶司巡察司自然不能坐视不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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