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文渊恍然惊醒,京师首善之地,可是越是首善之地,越是危险,他要真的做点什么,要让陛下知道了,别说右侍郎了,能安稳的告老还乡都困难。
“娘子说得对,不能做,不能做。”项文渊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这真是稍差一步,就被陛下当成典型了!
项文渊有些心有余悸的说道:“我也是气糊涂了,本来仕途就不顺,女儿再一吵闹,就是心浮气躁,险些就给全家招惹祸患了。”
项文渊又有些意难平的说道:“就这么放过他不成?”
“你还想怎么样?还嫌丢人没够吗?”崔氏一听就急眼了,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说道。
项文渊思前想后,将一腔郁闷,化作了一声长叹。
“罢了,罢了,落魄的凤凰不如鸡,之前我做左侍郎的时候,他们什么模样?现在又是什么模样?这人情冷暖世态炎凉啊。”项文渊有些颓然。
崔氏又宽慰了几句,可是这事儿不是可以言语宽慰之事了。
项文渊忽然面如土灰,哆哆嗦嗦的说道:“完了,完了,彻底完了。”
“怎么了?”崔氏疑惑的问道。
项文渊嘴角哆哆嗦嗦,莫名其妙的说道:“我不动手也会有人动手了。”
他项文渊所料不差,有些人已经对李燧明里暗里动手了。
讨好项文渊的人,是因为项文渊还是右侍郎,权势滔天。
打算借着这件事是扳倒项文渊的人,更不少,他们等着项文渊倒了霉,空出这右侍郎的位置,只要项文渊掉下去,大家都可以挪一挪。
所以这两种人,默契十足的形成了一股暗流,李燧就被安排了。
李燧收到了两条坏消息,他的旧人嫁人了。
在他离开蜀中第七天的时候,那女子的家人,怕她们家里受到李燧牵连,逼着他的旧人嫁了人家。
这让李燧怅然若失。
第二条坏消息,则是李燧做了兵科给事中,去陕西行都司做检阅边事兵科给事中。
检阅边事兵科给事中,类似的职位还有朱纯,就是在宣府做兵科给事中的那位画家,后来主持了宣府贡市的人。
这个职位一般是给没有功名在身,恩荫来的官员做的。
这两个坏消息压得李燧喘不过气来,他有些郁结,随后看着天空的眼神愈发的坚定,脸上的郁结消失不见。
检阅边事给事中,就闯不出明堂来吗?
而此时的胡濙笑来到了聚贤阁,找到了陛下,将此次进士如何安排写成了奏疏,送于了陛下。
“下盘棋,手谈一局。”朱祁钰拿出了围棋,胡濙不会兵推棋盘,朱祁钰就和胡濙开始下围棋。
朱祁钰的围棋技艺大概就是胡濙让出两只手,朱祁钰都不见得能赢那种棋术,胡濙想放水都没法放水。
太菜。
“陛下,吏部右侍郎项文渊,逼婚新科进士李燧,闹得沸沸扬扬,陛下可知此事?”胡濙一边下棋,一边说到了京中诸事,他这是设问句,陛下必然已经知晓了。
在绝对忠诚的顺天府,连奸细都活不下去的地界,闹出这么大的舆情,陛下能不清楚?
朱祁钰点头说道:“听说了。”
胡濙感慨万千的说道:“李燧也倒了霉,去检阅边方,到陕西行都司做兵科给事中了。”
陕西行都司在哪?就是河西走廊。
从嘉峪关到景泰县的位置,就是陕西行都司所在,有三百军堡,除了官道驿路,一片荒凉之地。
朱祁钰已经看完了胡濙的奏疏,自然知道李燧去了哪里。
他想了想说道:“朕待会把他宣来,问问他自己乐意不乐意去,不乐意,再重新换一个便是。”
胡濙长揖俯首说道:“大明有这等直臣,臣为陛下贺,陛下器重这等直臣,臣为大明贺。但是臣以为还是让他去便是。”
“揠苗助长,反而苗不出穗,初入官场,就遭到了这等磨砺,日后若是磨了出来,必然是一把利刃。”
被人针对从来不是坏事,在大明的官场上,最害怕的就是毫无作用,废物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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