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的时候,晚霞从天边跑过,留下鲜红的尾迹,夕阳朦胧的光辉透过云霞,照拂在路边那支队伍的身上,以至于每个穿着黑色甲胄的士卒,身上都出现了燃烧一样的光泽。
中军传出了命令,所以他们很快离开官道,径直朝着不远处的济水走去,这儿河水的水面宽阔,但不深,前方哨探已经标注出了低浅的河段,他们要从此处经过,直到在今夜之前进入淄州地界。
河水在他们脚下静静的流淌,微风从水面上吹过,一丝涟漪因此荡漾开来,马蹄踩断了涟漪,在水面上踏出一朵朵飞溅的水花。
“顺着济水一直往北走,便是清河,横跨淄、青、棣三州,心绪,你可知道此水尽头是哪儿?”
李振摇摇头,他一直在思索到了淄州之后该怎么办,看到梁信这幅轻松的模样,他不禁也受到了几分感染,笑道:“在下实是不知。”
“是渤海。”
梁信描述道:“从这里发船,可以经由海路一路飘到岭南去。”
“岭南?”
李振愕然道:“船哪能到得了那么远?”
“天宝十四载的时候,倭国有一船遣唐使归国时遇到了海难,就是一路飘到了岭南道,咱们以后若是家大业大了.......”
“您也想飘到岭南去?”
“说什么呢。”梁信抬手指了指远方:“咱们到那时候连倭国也拿下来。”
李振无奈的笑了笑,回答道:“眼下连淄州的事还没弄完呢。”
梁信率军拿下齐州的速度已经足够快了,有齐州刺史在手,齐州境内三县不战而降,而这个刺史也很快就将手底下几個兵头子的首级全都送了过来。
他现在清楚,自己那时候为了保命而替梁信写的书信,现在已经成了自己的催命符——那封信是为梁信表功的,同时“证明”了齐州境内州兵造反,梁信已经将其平定云云,算是给梁信夺下齐州找了个光明正大的理由。
可这就是在打朝廷的脸。
梁信拿下齐州后就清楚,齐州、淄州背后确实是朝廷在做推手,长安小皇帝没这个本事,估计是田令孜等人在谋划。
现在想想,他们既逼迫魏博军退了回去,又狠狠震慑了一波河南藩镇,调离了忠武军节度使崔安潜,削了平卢军的辖区,将战马这块利益划分到天平军这边。
河南河北所有人都以为梁信这波稳占上风,吃尽了好处,可是到他手里的两个州已经被朝廷拖延时间搬空了,他最后拿到手的只有两个空壳,还平白拉了一波其他藩镇的仇恨。
天平军啥也没捞到,河南另外两个藩镇虽说拿到了濮、曹二州,但这两块地方比齐、淄两州还不如,黄巢、王仙芝贼军再加上各处官兵过来了一趟又一趟,州内几乎人烟断绝,比遭了大疫还惨。
就这,大家还都得谢谢朝廷的“公正”。
田令孜他们肯定认为这波赢麻了。
梁信夺下齐州后,又派人连夜赶回郓州,秘密调取一部分忠心的官吏,让他们先过来接手州中事务,逼迫齐州刺史配合着清点剩余的所有财产钱粮。
留在齐州府库一小部分,大部分则是运回郓州去。
然后还得先从里面拨出一部分,再加上几百匹战马,先行送往河北,同时还有梁信的一份亲笔信,“解释”了为何要杀那些魏博军士卒。
自己杀了他们,回头还得写信跟韩简说好话送礼,这样才能避免他发怒。但底下士卒对此可是全然不知,他们只会以为梁信发起怒来连魏博军都敢杀,关键是杀了以后魏博军节度使屁都没过来放一个。
魏博军现在还是很有用的,某种程度上甚至比周围的这些河南藩镇更像是个盟友,所以当梁信送信过去后,他们就在那边抓住了好几支商队。
朝廷搬取钱粮财富,自然不可能如此光明正大,更何况这事他们本就是使了坏,半点不占理;其他藩镇哪怕是知道朝廷在这背后捣鬼,反正吃亏的是梁信,他们自是懒得管。
附近的义昌军、平卢军则是既得利益者,能从其中分一杯羹,甚至要帮着朝廷的人掩盖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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