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金了然颔首。
贫寒者,诸事不易,杜君宁没有富家子弟的物质、人力、精神保障,如果要到宣城府求学,吃穿住行都是难事,杜婶子跟着陪读,至少能解决吃和穿的大问题。
“让他继续读书!”显金高声道,电光火石间给杜婶子挤了个差事出来,“您也别辞工了!锁儿要备嫁妆,您知道我们的,我和她四只手凑不齐一只鸭子,您要不抽空帮忙绣一绣小物件儿?”
锁儿疑惑转头:我...要备...嫁妆了...吗?
显金理直气壮点头:是的,要的,天天秀恩爱的小情侣提前滚进婚姻的坟墓吧啊喂!
杜婶子连声道谢,用过午饭,杜婶子就预备告辞,显金把人留住,“...官学分宅子吗?”
杜婶子忙点头,“官学不分,乔山长帮忙操持好的,四月初上一家赁户搬出来之前,我们先住在驿站。”
这才三月初。
“那就先住在橘院吧。”显金看了眼杜婶子大包小包的包袱,“驿站又花银子又不舒服,东院...”
显金顿了顿,“后罩房空着好几间,你们想住多久住多久。”
锁儿看了显金一眼。
杜婶子连声道谢,她了解显金,场面上推辞的话别说太多,油腻了惹人讨厌,只是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趁势接过张妈妈的衣钵,弯道超车,和钟大娘在顶峰汇合!
张妈妈扎着马步剥核桃,莫名其妙打个喷嚏。
杜婶子脸上止不住地笑,带上杜君宁往外走。
杜君宁后脚跟磨磨蹭蹭。
“干啥呢,国之栋梁!”多嘴多舌·唯恐天下不乱·姐姐贺显金笑嘻嘻道。
杜君宁看了眼亲娘,声音是明显的公鸭嗓,“显金姐姐,宝珠如今可好?”
杜婶子脸上一滞,跟着有些手足无措地揪住衣角看向显金,“唉呀我的天爷欸!宝珠崽儿亲爹、亲哥都回来了!又马上要当大官了!能有什么不好!”
显金抿抿唇,隔了半晌才弯唇笑开,温声道,“她很好,如今正在淮安府表舅处和两个表姐玩着呢——前几天才写了信来,等她回来了,我告诉她你也来宣城了。”
显金态度很温柔,始终笑眯眯的,“你先去玩儿!后天就上课了,现在不得抓紧时间睡睡觉、放放空?”
杜君宁一走,杜婶子便叹了口气。
杜婶子向来泼辣大方,如今脸上却浮现出肉眼可见的窘迫。
显金冲她摆摆手,“您干嘛呢?不知道的,还以为您便秘了呢!”
杜婶子又叹了口气,欲言又止地张了两次嘴,第三次张嘴终于说出口,“...那孩子...这孩子...君宁...宝珠...当初乔家有难,我不吃饭都可以,我承诺一定供这两个孩子吃饱——可如今人家是正正经经官家小姐,君宁还一直把宝珠当需要他照顾的妹妹!我们是哪个牌面上的人?配把乔家小姐当作妹妹吗?”
虽然宝珠还要大两岁。
显金笑起来,“您这些话,可甭当着君宁崽儿说——本来人家有望入阁拜宰,听您这么一哆嗦,只能当个承宣布政使司了!”
杜婶子被逗得笑起来,“啧”一声,“东家您真是...”
“两个孩子,一个纯善,一个正直,您哦莫要先入为主给君宁定身份。且不论乔家不是这样的人,您这样说,只会让君宁难过。”
显金想起陈笺方,那个活在压抑下的青年人,“落叶流水随风去,或向东,或向西,您且看风云变幻,顺其自然吧。”
杜婶子闷了半晌,起身走了。
锁儿去收拾剩下的冷茶,一边收拾,一边若无其事问显金,“东厢房空着的咧!又是套屋,他们母子住着方便!”
显金一顿,抿抿唇角,“空着什么呀空着!乔徽做木工那一大摊子东西都在里面,还有他好几件衣裳也没收拾,抽屉里的茶叶、小刀、浆糊...乱七八糟的!”
“哎呀!我懒怠叫张妈去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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