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洛水边停靠着几艘画舫,其中有一艘画舫造型典雅,甚是大气,一名婀娜的妙龄女郎正倚在雕花栏杆处,绿衣小丫鬟从船舱里走出来,手上还端着一碗银耳羹,缓步走至她身前,颔首道:“白菡姑娘,请用银耳羹。”
白菡正是群芳馆的头牌,今日来的早了一些,去年她屈居第二,懊恼了许久,苦练舞艺,今年一定要把凤栖楼的姜柔踩下去,当然群芳馆的吴妈妈也早为她造势宣传,扬言白菡将会于今日登台作惊鸿舞,必会艳冠群芳,摘得花魁。
只见她懒懒的端起那碗银耳羹,喝了一小口,脸色立时冷了下来,直接将那碗银耳羹泼到那绿衣丫鬟的身上。
“我要不热不凉的,难道你听不懂吗?”白菡杏目微瞪,朱唇微启,“真不知道妈妈是从哪里买来的这等粗俗不堪的丫头,还赶着过来伺候我,看着你就觉得晦气。”
“姑娘何必生气,她不过就是妈妈上个月花了几个钱买来的乡下丫头,干什么也干不好,只能撵去烧火做饭了。”
这时走来一名身材高挑的丫鬟,她赶忙上前接过那玉碗,又低头瞧了一眼跪在甲板上的丫头,冷笑道:“莺音,还不快去再盛一碗银耳羹来,这么烫怎么让姑娘喝呢?”
莺音前襟上湿了一片,她用一只手捂住,又用另一只手捡起托盘,站起身来刚要走开,就又被白菡叫住。
“小倩,还是你去吧,那个叫什么莺音的,赶紧给我轰走。”白菡摆摆手,示意莺音从哪里来回哪里去。
莺音把头垂得更低了,很是为难,而小倩只好上前抢过那个托盘,小声骂道:“还不滚远点,什么事也做不好,就会惹得姑娘心烦。”
这时,吴妈妈从船舱里走出来,一脸的不耐烦,又看到莺音像个木头桩子似的杵在那里,走过去就扇了她两巴掌,薄嗔道:“过了今天就给我老实去接客,总要把老娘的本钱赚回来。”
莺音眼眶噙泪,险些就要滑落下来,她赶紧用衣袖擦拭。
“在我这里委屈抹泪可没用,要怪就怪你那狠心的婶婶,说什么家里穷的过不下去了,把你留在身边也是活活饿死,只好把你送到我这里混口饭吃,像你婶婶这种妇人我可见的多了,一看你就是没爹娘的苦命孩子,寄养在叔叔婶婶家里,他们自然看不惯多一个白吃饭的赔钱货........”
吴妈妈一身浓重的香气,浑圆的身子扭动两下,哂笑道:“哪个青楼里的姑娘身世不可怜,都是这么寻死觅活的过来的,想通了也就认命了,你要是觉着不公平,就下辈子投胎成为世家贵女,锦衣玉食,万般宠爱,还能做世家才俊的嫡妻,只是这辈子你得听我吴翠花的。”
莺音不再抽泣,只是捂着前襟,低声问道:“吴妈妈,我这身衣服脏了,再留在这里恐怕让别人看到笑话,是不是可以先回群芳馆?”
吴翠花目光扫过去,摆摆手说道:“去吧,反正留在这里也是碍手碍脚的。”
白菡也走了过来,笑道:“妈妈,她不懂事,您可不要因为她而气坏了身子。”
“你这次若是再输给凤栖楼那个狐媚子,我看你也不用巴望着给小士族子弟做妾室了,那个狐媚子能够吸引刘绥和乐高的注意力,你行吗?”
吴翠兰握着她的一只手,苦劝道:“不如趁年轻,找个有钱的商贾人家,嫁进去也能有好日子过,那些个小士族子弟挑挑拣拣的不说,恐怕连个名分都不能给你,前一阵子姜柔跟乐高打得火热,可结果乐高去了邺城,姜柔也是白伤心,乐氏子弟根本不会娶她进门的,那个刘绥更是个靠不住的,你自己可要想清楚了。”
“妈妈,难道你要把我最后一点希望都浇灭,每年来洛阳的小士族那么多,怎么我就不能存些念想?哪怕当外室我也乐意。”
白菡成名之后一心都想要嫁给士族子弟做妾,一等门阀大族和中等士族她自然不敢奢望,可是末等士族子弟,她觉得自己还是有机会的,其实她心里早已经有了一个目标,那就是荥阳俞伟光,不管如何,她都要搏上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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