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宴了然的点点头,侧过头去,隔了几匹马的距离,身着将袍的纳兰榭默默的骑着马跟在一边,似乎是有意与她拉开距离。
往日里纳兰榭总爱说说笑笑的跟在她身边,使得黄沙里的日子也没那么枯燥,如今一下子生疏起来,商宴倒是有些不习惯。
见商宴若有所思的盯着自己,纳兰榭略微偏过头来,薄唇微勾,露出一丝戏谑的笑容。
商宴不自然的转过头去,与楚依安并肩而行着,马蹄声声,楚依安目不斜视的平视着前方,商宴却总觉得三人之间的氛围有点古怪,可要说是怪在哪里,她一时也说不上来。
在这样略显压抑的氛围中,军队行了两天,终于抵达了沙洲与大军汇合。
军门前,陈疏一如既往的携了祝龙和几位将领在此迎候,而祝龙的身边还绑了一个年轻男子,看模样正是陈恪。
军队行至军门前,商宴在小福子的搀扶下下了马,陈疏脱下头盔,上前一步跪倒在商宴身前。
“罪臣陈疏,在此恭迎陛下。”
“大将军这是做什么,你何罪之有啊?快起来,”
商宴皱了皱眉,想要搀扶起他,陈疏却只是坚定的跪在沙地上,身形挺拔,孤峭如松。
“陛下,前两日罪臣接到摄政王的密函,里面全是陈家不肖子孙陈恪的通敌证据,这几日罪臣也多有排查,最终确定了向西夏奸细三番四次泄露军机的正是陈恪。”
陈疏神情肃穆,身侧祝龙一脚踹在陈恪的膝盖上,陈恪闷哼一声,应声跪地。
陈疏抱着拳道,“罪臣身为护西大将军,未能肃清军中,及时查出泄密之人,导致军机再三泄露,令陛下围困尧城,已是一罪。”
“其次我是陈恪的叔父,同是陈家血脉,未能管教好陈恪,竟出了此等里通外国,欺君罔上之辈!”
“罪上加罪,请陛下降旨责罪,不可姑息!”
“呵,”
闻言,陈恪冷笑一声,抬起头来道,“叔父,你还真是陛下的好臣子,陈家的好儿郎啊,竟然如此的铁面无私,冷血无情!”
“闭嘴,”
陈疏言辞俱厉的扭过头来,“你还敢提陈家,陈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我陈疏十五岁从军,在西疆铁血戎马二十年,怎么会有你这等通敌叛国,还不知悔改的侄子!”
“请陛下降罪!”
陈疏厉声说着,额头的青筋因为暴怒而充盈起来,商宴来西疆这么久,她还从没见过陈疏如此勃然大怒的时候。
就连裴虎也忍不住破口大骂,“你这小兔崽子,之前怎么不觉得你有这么坏的心肠,干脆叫我一剑劈了你算了!”
眼见着他真要上前,纳兰榭及时伸出手来扣住他的手肘,这才将他拦了下来。
祝龙也用力的拍了拍陈恪的肩膀,看着远处长叹了口气道,“陈恪啊,你看这西疆漫天的黄沙,没有亲人,没有手足,在厚厚的沙土下全是兄弟们的尸骨。奉安的繁华闻名天下,又有谁愿意少年离家,千里迢迢、生死未卜的驻守在这贫瘠的大漠里,不都是为了护住自己的家人和国土吗?”
“你不知道这么多年来你叔父在西疆从少年熬成白头,打了多少场仗,受了多少处伤,呕心沥血才得以稳住西疆,才有大商如今的局面,你太让他寒心了。”
这话似是说给陈恪听的,又是说给商宴听的,此言一出,众人都沉默起来。
而陈疏只是岿然不动的跪着,面上一片凝重,商宴复又躬下身子将他扶起来,“祝龙将军说得没错,大将军驻守西疆数十载,尽心尽力,大商才有这么多年的安稳,陈恪虽是陈家子孙,但此事与大将军无关,大将军也无需自责,朕自有定夺。”
陈疏起了身,看着跪在地上尚不知悔改的陈恪,额角的青筋跳了跳,沉声道,“陈恪泄露军机,私通西夏,身为陈家子孙,却不忠不孝,仁义之心全无,今日我便代陈家长者清理门户。”
说着,陈疏背过身去,不愿再看他一眼。
“通敌叛国,按照大商军令,杀无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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