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不远处还有一艘战船,高俅便是大呼,也让一旁闻焕章与亲卫党家兄弟跟着喊,士卒们也跟着大喊。
还有那传令兵在不断挥旗。
那战船倒是又来了,船只航行,从来不能贴太近,都得拉开距离,防止自家船只互相冲撞,指挥起来,也多靠旗语。
这边挨打,那边来救,其实也是很麻烦的事。
倒是以往有个老板有妙计,铁索连环,船只连成陆地一般……
但那是不能随便学的错误示范。
只管是这艘也来救,一会儿那艘船也来救。
忽然,甲板之下,冲出来一个军汉,急声大呼:“不好了不好了,船漏了!”
闻焕章听得心中一紧:“漏一二处不怕,快堵快堵!”
“漏了好多处,越漏越多……”那军汉抬头大呼。
闻焕章只觉得脑中一炸,再左右一看,四面八方,那芦苇之中,那草甸之后,不知冲出来多少小船,一船七八人十来人,摇桨极快,直往这艘大船而来。
“太尉,怕是中计也!”闻焕章连忙去看高俅。
高俅站在高台上,便是四处去看,也不断呼喊:“令兵,快挥旗,着人来救。”
令兵出自建康水军,只管不断挥旗,旗语漫长……
救是要来救的,只是那水道之中,四处不知出来多少贼船,船都不大,却是堵得到处都是,这边也打,那边也打……
官军只管站在船上射,贼军也射,也下水,乃至有那悍勇之贼,潜水百十步远不出水面,出来之时,便是如鱼出水,一跃而起,抓到船旁一人,便是拖拽而下,片刻之后,便是一片血水……
只待此般场景多有几次,小船上的官军,便是连船帮都不敢多靠,大船上的官军,只管攒射不止。
便是箭矢射在水上,毫无力气,一进就出,立马漂浮。
只看得到处堵的是船,更看得那高太尉的“旗舰”越来越矮。
高太尉在那越来越矮的旗舰高台上,团团在转。
竟是还有许多贼人,就藏在芦苇草甸之中,此时皆是起身,拉弓架弩,不断攒射。
船上的官军,不知多少中箭哀嚎,只待再去反击,那芦苇里草甸中,哪里还有人影?
一时之间,官军好似只在被动挨打,毫无还手之力。
这八百里水泊,只见茫茫荡荡,尽是芦苇蒹葭,密密遮定港汊水道,这一片水面,更是寻不得几处宽广……
刘梦龙也是焦头烂额,这与南方水战,哪里是一回事?南方水战,只管大江大河大湖,冲撞也好,靠帮也罢,只管是打是战就是,这里完全不是如此。
刘梦龙又何尝真正打过仗?只看那钩锁勾在他战船船帮之上,瞬间爬上七八个恶贼,拿刀就砍,拿叉就捅,刘梦龙麾下之兵,当真人仰马翻,人多势众却也不敢上前。
再看那边高俅旗舰,已然越来越矮,高俅站的舵楼高台,已然就在近了水面。
此时高俅,哪里还有什么威势?
只管满脸是惊慌,开口左右喊:“快快来人救本殿帅!”
真有人答:“太尉,我来救你!”
高俅大喜,转头去看,只看此人满身湿漉,却是不认得此人。
那人忽然抬手,只把高俅官帽巾帻一揪,一手抓住高俅玉带,高俅只觉得天地一转,满口满鼻都是水……
“太尉,太尉!”闻焕章也在高台,奈何他手无缚鸡之力,抓也抓不急,只管去喊。
那水里,只看太尉被人抓住脖颈倒拖了去。
抬头再举目四望,官军大船,散乱各处,起火的起火,奔逃的奔逃,哪里还有向前之船?
反倒是那贼寇小船,连连在追。
更有许多官船之上,爬上了许多贼寇,正在砍杀官军。
各处芦苇蒹葭草甸之中,贼人露头无数,箭矢射个不停。
“唉!”闻焕章双手打在膝盖上,跺着脚,便是一声难以言说的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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