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孟义坐正了身形,倒也不看棋盘了,正儿八经顺了顺自己的官衣,方才开口:“以往啊,咱们县这运河与码头,有朝廷定额的税赋,本也就是你们县里的人把持着,把上边的定数交了,再与本县一些,剩下的便也被人分了去,也不知分得多少,想来也不多,因为啊,他们都不强,走水道的也都是狠厉人……”
苏武听懂了,就是说这码头与水道的税收,其实定数不多,但更收不到多少。
为何?
因为收税的人不行。
得来个厉害的人物来收,那就不一样了!
果然,还听孟义说:“也听闻别的州县,那会收税的,可赚得盆满钵满……”
这已经把话语说直白了。
这水道与码头,自古以来,其实都是黑道灰道生意,走船运货的本也是风险活,更是卖命活,都是狠厉人物,乃至这些船只背后的东家,也都不是一般人物。
就好比大名府卢俊义,为何他生意做得大?就因为他一手枪棒天下无双,只有他欺负你的时候,没有你欺负他的时候,若是他再懂一些人情世故,岂能不是处处得方便?
所以,收河道税这种事,与农业税不一样,它就是暴力行业,也可以是暴利行业。
你得真有镇得住的暴力才能真的收得到手,不然就是个人情往来,乃至还要被人欺负,反而成了一个鸡肋活,吃亏受气自不用说。
苏武已然开口:“那下官就安排一些人手当税丁去?”
老知县笑着点头:“好,好啊!”
为什么好?
老知县也跟着发财,苏武若是能多收到河道税,岂能对他孟义舍不得?以前那些税丁,是想舍得,但弄不来那么多。
而今的苏武,自就不一样了。
苏武也问:“相公,倒也不知一年能收得多少来……”
知县门清:“你来收,头前许还要闹些事情出来,只要不出人命,倒也无妨,只待稳住局势了,一年收他个二十万贯不在话下,往京东东路转运司衙门交个五万贯去,往知府衙门送个三万贯去,其他的就看你本事了……”
“这不还有相公您吗?”苏武这点小小眼力见哪能没有?
“我啊?我好说……”孟义也笑。
苏武点着头,又说:“相公,我也想到了一处营生,就在咱们县内。”
“你说……”孟义又拿起了棋子去落。
“景阳冈,多好的地方?咱这边码头本地来去的货物,很大一部分与北京大名府相关。”苏武说着。
孟义头一抬:“又收税啊?这可是私自收取,朝廷不允的呢……”
苏武满脸是笑,大手在摆:“不收税,收什么税,岂敢违背朝廷规制?咱又不是占山劫道的贼人,咱修路,那景阳冈的路其实并不好走,多有起伏弯曲,少了平坦顺直,知县相公体察民情,修桥铺路,不是收税,就来个百取其一,这哪是税啊,这不是修桥铺路的一些资助吗?这不更是方便他们货物来去吗?他们还能不念着相公的好?还能不说相公为官一任造福一方?”
“嘿!”孟义两眼一睁,还真有几分惊喜,便道:“苏武啊苏武,你啊,青出于蓝胜于蓝,看来往后你还真不必我来指点什么了,哈哈……”
“岂能少了相公指点?相公,这事您看?”苏武再问。
“你来办,只管让人修一修路,百取其一还有什么好说的?若不资助啊,只管让他走别的路就是。”孟义连连点头,门门道道上的事,他真是门清。
苏武还问:“倒也只管先说好,收个两三年就罢了,免得他们心中有怨,相公,这般,一年能收多少?”
苏武话是这么说,当然也是为了合理性,至于两三年后还收不收,那还不是想收就收,到时候山东地面打成一锅粥,谁还有心思管这些?
这条路若是能保证畅通无贼,那走商道的人还不得多交点钱才是?
再过两年,大宋也打成一锅粥了,只要这道路能畅通无阻,十取其一那不也是良心人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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