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这样彼此笑望着,也不知过了多久,才被几声重重的咳嗽声拽了回来。剑棠回头,只见林永道轻皱眉头以拳掩口咳嗽,剑棠忙红着脸低了头恭敬地站好。林永道看了一眼剑棠,道:“多谢你冒险来告诉我们这个消息。以现如今的情况来看,最好是静观其变。我们虽被软禁在此,一时之间尚无危险。你离开时一定要万分小心,如果让守卫发现,以后再要进来就难了。”
剑棠垂目行了一礼告辞,转身离开,絮屏不顾林永道严肃警告的目光,伸手拉住剑棠的衣袖,轻快地说:“我送你。”
走到屋顶的洞下方,剑棠停住脚步,柔声对絮屏说:“我走了。”絮屏有些不舍,攥着剑棠的衣袖不肯放手。剑棠微笑着看着絮屏,说:“别这样,过些日子有新的消息我还会来。”
絮屏恋恋不舍地放了手,剑棠刚要纵身上跃,突然停步,回头环视了一圈大厅,压低了声音问絮屏:“你二娘呢?”
絮屏撇了撇嘴,嘘道:“爹说二娘身体不好,为了就医方便,早就搬去城里的宅子住了,不在府里,应该被禁在那边了。不过抓我们的那个什么刁统领和二娘沾亲,说不定装糊涂把她漏了也不一定。全家人都不喜欢二娘,她在不在谁都不上心。”
剑棠沿着原路返回,轻巧地躲过守卫的视线,猿猴一般地穿过重重树枝,上了虎跑山。刚上到半山腰,偶一回头,霎时惊呆了。从山上向下俯瞰,只见林府后院火把云集,一处屋宇也隐约透着诡异的火光。因为天黑,离得又远,剑棠一时看不清究竟是哪间屋子起了火,但心中油然而生的不祥之感使他不敢怠慢,拔腿就往回跑。
天如浓墨一般的漆黑,渐渐地被火灼红。剑棠越跑得近,越是心惊,等他跑到山脚下,天地间已是一片血色的透亮。梦泉厅浓烟滚滚,窗上的木框被火烤得发出哔哔的爆裂声,火舌从窗框的棱口中钻出来,猎猎作响。周围的守卫大多已经撤离,只留下几个守在门口,以防有人破门而出。
剑棠飞奔到近前,脚步丝毫未停,只一扬手,嗖嗖几声,门口的守卫便依次倒下。他从腰间弹出柳刃剑,削断了门上的铁链,一脚踹开房门,鲜红的火焰卷着滚滚浓烟轰然涌出,逼得他向后紧退了几步。站稳了脚向屋里望去,隐约看到有人影晃动。他心中焦急,再顾不得许多,用手肘挡住脸面,毅然跳进火海之中。
林府众人缩聚在一起,剑棠找到他们时,所有人都已被浓烟熏得奄奄一息,絮屏和墨涵更是陷入昏迷。看见剑棠回来,林永道原已涣散的眼中似是有光芒闪过又泯灭,干裂的嘴唇张张合合,却已发不出任何声音;林润辰望向剑棠,强撑着用手指了指絮屏和墨涵。剑棠会意,心中大恸,不敢多耽搁,一手抱起墨涵抗在肩上,一手抱起絮屏,向着火势略弱的空处迈步。忽听到头顶一声巨响,他抬头看时,只见一根熊熊燃烧的房梁轰然坠下,而他此时抱着两个人,已无回身余地。眼见就要葬身火海,却突然被一股力量撞得向前冲了两步。血红的房梁在他身后落下,火苗贴着他的后背舔过,他只觉得身后火辣辣地灼痛,和着皮肉烧焦的糊臭味。
剑棠顾不上背上的伤势,回头一看,隔着火焰和浓烟,隐隐看见房梁下露出一截正在燃烧的绣衣角,布片燃尽,露出一块断碎的玉镯。一阵浓烟掠过,他早已被熏红的双眼终于支持不住落下泪来。犹豫了一瞬,俯身捡起碎玉,搂紧了絮屏和墨涵,大步冲向门口。
好不容易逃离火海,剑棠几乎是摔在了梦泉厅外的空地上,就地滚了几圈,熄灭了身上几处被引燃的衣袂。顾不得喘匀气息,抱着絮屏和墨涵,趔趄着挪到空地另一端的湖边,才终于觉得空气不再灼热了。剑棠将絮屏和墨涵平放在湖边的青石上,看着两人慢慢恢复了呼吸,便转身往回跑。
此时的梦泉厅已经看不出轮廓,只是一团艳红的火,放肆地燃烧着,映得天顶除了红色,也只剩下红色。离这座火房还有一丈多的距离,就已经觉得浑身上下被炙烤得想要烧起来一般。剑棠咬牙要向里跳,却被一只手拉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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