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个纯粹简单的人,想不来这么多的道理。
“因为接下来看守七连的日子,我可以无所顾忌了。”高诚露出笑容。
封于修觉得有些不对劲,连长这是发了什么疯了?
到了十二点多,封于修站起身,“连长我还有事,先回去了。”
“去吧去吧。”
白炽灯下的包厢内,高诚品尝着白酒,就着下酒菜品尝了起来。
——
烈日高悬,仿若一颗熊熊燃烧的巨大火球,毫无保留地倾洒着炽热光芒,那滚烫的光线仿佛要将整个世界点燃,操场被烘得滚烫,地面蒸腾起层层热浪,好似一个巨大的蒸笼,让人喘不过气来。
钢七连,这个往昔赫赫有名、满是荣耀勋章与沸腾热血的钢铁集体,即便在一减再减的残酷缩编下,成员们依然如同一棵棵苍松,倔强地站成一个略显散乱却不失风骨的方队,笔挺肃立在这炽热难耐的操场上,每一个人都像是在坚守着什么,那是七连的精神,是他们心底最炽热的信仰。
分属各团各连的车辆静静蛰伏在远处操场的空地上,车身在烈日的直射下,泛着冰冷坚硬的光,它们宛如潜伏着的无声巨兽,正不怀好意地等待着,准备将这即将离散的七连无情吞噬。
那冷硬的金属光泽,此刻在士兵们眼中,就像一道冰冷的隔阂,隔开了他们与曾经的荣耀岁月。
高诚,这位钢七连的灵魂连长,身姿笔挺地站在七连的门口,宛如一座巍峨的山峰,可那被阳光勾勒出的刚毅脸庞上,紧绷的轮廓却泄露了他内心的波澜。
他的手紧握着最后一份名单,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那名单在他微微颤抖的手中,好似承载着整个七连的兴衰荣辱,沉重得让他几乎难以承受。
他深吸一口气,胸膛剧烈地起伏着,试图平复内心的汹涌,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坚定有力,可那微微的颤抖却难以掩饰。
他大声念出:
“王雷,a团机步七连;
陈浩,c团榴二连;
彭小东,b团机步七连;
伍六一,b团机步一连;
马小帅,c团机步三连;
刘建,c团坦五连;
李烨,炮团工兵连……”
每念出一个名字,他的声音都像是被砂纸磨砺过,带着沙哑与痛苦。
那些名字,就像是从他的心底剜出来的,每一个都扯动着他最柔软的神经。
在每一个士兵的心中,这一道道念出的名字,恰似一把把寒光闪闪的利刃,毫不留情地狠狠割裂着他们与七连之间那深厚如渊、紧密似茧的羁绊。
七连,于他们而言,早就不再是一个简单的连队编制,而是一个有血有肉、生死与共的温暖大家庭,是他们青春岁月里最坚实的依靠。
他们每个人都是七连被砍倒后溅出的一滴滚烫的血,带着七连的精神与荣耀,在阳光下闪烁着不屈的光芒。
可此刻,也满含着即将分离的痛苦与不舍,那是一种深入骨髓的痛,让人几近窒息。
每个士兵的脚下,都整齐地放着一个包,那包不大,却装满了他们在七连的点点滴滴。
装着的不仅是衣物,更是他们在七连摸爬滚打的回忆,是深夜里的紧急集合,是烈日下的负重长跑,是胜利时的欢呼雀跃,是失败时的互相鼓励。
当名字被念到的那一刻,每个士兵的眼中都不可抑制地闪过一丝微微的轻松,那是对未知新旅程本能的一丝期待,可这丝轻松转瞬即逝,紧接着,便是如汹涌潮水般铺天盖地涌来的浓浓的伤感,将他们彻底淹没。高诚的声音渐渐低沉,像是被悲伤的洪流淹没,终于,他缓缓合上了手中的名册,动作缓慢而沉重,仿佛在合上一段再也回不去的光辉岁月。
他声音沙哑,近乎呢喃地说道:“这批名单就是这些了。”
他缓缓抬起手,那手在空中微微颤抖,像是在做最后的挣扎,试图做最后的告别。
也想抬高声音,给士兵们最后的鼓励,可当他的目光扫过眼前这些强忍着泪水、强挺着脊梁的年轻士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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