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癸之地,正阳渊上。
脚下是无穷无尽的游魂孤鬼,凄厉的哀嚎声绵绵不绝宛如乌鸦聒噪,不胜其烦。
这道石桥上,所有鬼魂已经尽数去了彼岸,身后也无鬼魂过来,止有刘叶在此。
方归山将刘叶送到正阳渊时,并未着急离去,驻足在不远处目送刘叶过桥。
却见他一脚踩在虚空中,随后便僵硬在原地不作动弹,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
“小子,能不能过桥,就看的造化了。”方归山长叹一声。
刘叶自脚下踩实后,意识被莫名的力量入侵,陷入了混沌状态,眼前所见,耳中所听,尽皆是一片茫然,毫无明确知觉。
这种感觉,如梦如幻,如影如雾,好不真实,却又令他深陷其中。
“你爱上她了吗?”
脑海中突然蹦出一道奇怪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刘叶自己发出的,在询问自己。
刘叶脑中如浆糊,不知该如何回答,那个“她”,他自然知道是谁。
在这十八年的人生中,还有这短短做鬼的时光,刘叶心动的“她”止有一个陈九九。
可那种感觉就是爱吗?刘叶不禁拷问自己。
“可她要杀了你,她在利用你,你不过是她的一枚棋子罢了。”
那道声音再度响起,让刘叶意志动摇,想法再度模糊了。
是了,她自始至终都不过是为了利用自己罢了。
利用自己进入阎罗殿、利用自己分散酆都城注意力、利用自己挑起酆都城军内乱、利用自己削弱酆都城实力,利用自己就是为了更好的进攻酆都城,为泰山城统一鬼界吧了。
可笑,真是可笑,我于她,又算的了什么?
刘叶心中一阵悲怆,静立不动的身体,恍然失神的眼中竟落下两行泪水,还未从脸颊落下,就化作灰色的雾气萦绕在下颚。
我真的爱她吗?这就是爱吗?不过是短短几日的相处,我对他不算了解,可为什么会心痛呢?
是了,那日在阴篷之中,我那般向她解释,我没有出卖她,我是在乎她的,在乎我在她心中的形象。
可是她呢?她又是否在乎我呢?
三番两次想要杀我,总是在利用我,却从未对我容留半分情面,如果说我在她心中还有点位置,也无非是当个垃圾一样,将我从泰山城阴牢中释放出来罢了。
于她,我也不过是个再无利用价值的棋子,随手丢弃了而已。
女人啊,你的心真狠!
一直观察刘叶行为举止的方归山眉头深绞,暗道不妙:“这小子该不会是着了道吧?按说一个十八岁的孩子,也不该有什么大的恶孽才是,他是心中有什么东西放不下的吗?”
刘叶陷入了残忍的自我批判,一遍遍解剖自己,整个意识像是被人撕开又缝合无数次,内心充满了悲凉和荒芜。
“我是个孤儿,养父母收留我也只是见我可怜,他们心善分出一点多余的关爱予我,又怎会真心疼爱我?”刘叶身体不动,嘴巴却兀然开口自言自语,哀叹沉吟道:“生前种种,过眼云烟吧,去了就散,我又何必执念不放呢?身后种种,白驹过隙呀,触不可及,我又何苦贪恋眷痴呢?唯有这无法逃出的正阳渊,才是我应该待的地方吧。世人于我无爱,我又何必以情待世人?”
刘叶越想越觉得凄凉,绝望无力的感觉如火山迸发,熔岩肆流,将他吞噬了,沉浸在无穷无尽的沮丧和衰颓中。
“生而为人,为了活着而活,死而化鬼,却也是为了活着而活。可活着又有什么意义呢?还不如死去,还不如在这里沉眠,和永寂的孤独为伴。这个大千世界,繁华璀璨的俗世,又与我何干,于我何干?”
刘叶的身体在逐渐下沉,正阳渊底下似有一股莫名的引力将他向下牵引。
如此绝望的情绪,心中毫无求生欲望,失去了对生存的贪念,刘叶此时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意识海中茫茫混沌,毫无光明。
······
“咄”
刹那间,刘叶脑海中响起强烈的佛音,如寂静深夜突然劈开一道雷霆,将他震醒,神识猛然惊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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