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方道士在沽阳卫不稀奇,看相的,算命的,看风水的,哪个不是穿着一身长袍,还用筷子竖个发髻,打扮得活像个真货道士。
假多真少是自然的,官府也从来没管过,他们管洋大人的事情都已经忙得手忙脚乱了,哪里有时间来关心这些江湖骗子。
这游方道士没有一点仙风道骨的风范,只见他头脸上结了一层厚厚的黑东西,袍子也
脏得像破布,看着不像个出世的道士,反倒是像个要饭的。
开心地舔着手指的景原和面带微笑,骨瘦如柴的陵巡子老道碰上了。
景原睁着大大的眼睛望着老道士,老道士也微笑着看着景原。
景原有些肉痛地看了看手里还没来得及吃的肉饼,一秒钟后拿定了主意,高高地举起了手里的肉饼。
“爷爷,您吃吧。”
陵巡子老道带着七分惊讶看着那个脏兮兮的小乞丐。
“小施主,这却是为何?”
“好东西要先留给老人……我听私塾里的先生都是这么讲的。”
老道士楞了一下,而后用双手接下景原手里的肉饼。
“那么,贫道便却之不恭了。”
景原似乎不忍心看见天上掉下来的馅饼就这么没了,连忙转身想要离开这块伤心地。
“小施主欲往何处?”
“不知道,走到哪算哪。”
老道士笑了。
“这位小友,我看你和我法门有缘,可愿入我门下,学无上妙法?”
吸溜。
景原猛地停下脚步,用力抽了抽鼻子,把差点滴答到嘴唇上的长鼻涕吸回去。
“能每天都吃肉吗?”
“这个……能,当然能。”
“那好,我愿意和你学无上妙术。”
吸溜。
这次是差点流到下巴上的鼻涕,而且陵巡子还看到那小子的喉头好像动了两下。
“小施主姓甚名谁?”
“景原,我叫景原。”
“景原……好名字,嗯,以后你景原就是我陵巡子的徒儿了。”
“领……熏……子?”
景原用带着浓重鼻音的声音问道,而且还念错了。
“是陵巡子,你师傅的法号,以后记住了。”
“是,师傅。”
景原拍了拍百衲衣的下摆,向陵巡子磕了三个响头。
老道士有点惊愕,大街上的小乞丐不应该会行这种礼啊?
“这又是在哪里学会的?”
“我在武馆门口看到的,拜师就得这么拜。”
拜师,似乎他当年被他师父收进门下的时候,也这么拜过?
转眼就是五十年过去,他也曾也遍寻十万大山,想把他的师门法统传下去,却没找到一个合适的人。
并不是才华不够,而是德不够,德不够。
当时那些来拜师的年轻人们,有才者不少,但是德才兼备的,老道士是一个都没找着。
谁曾想五十年后,他陵巡子逃亡在外之时却找到了。
想到自家法门终于有后,本已无望的陵巡子鼻子一酸,差点落下泪来。
“糖人,面人,糖葫芦串,五文钱一个嘞!”
街边小贩的叫卖喊醒了陵巡子,他连忙用袍子的大袖擦干净了眼角的眼泪,默念静心咒,好容易才冷静下来。
“好孩子……好孩子,我们走吧,想吃糖人吗?”
“嗯,想!”
景原脸上露出了如同阳光般灿烂的笑容,脸上差不多结成一块的黑垢都好似有点裂开。
“给我来两串糖人。”
老道士从袖子里摸出十枚已经变得有点红的铜钱放到糖人铺子上,随便选了两串糖人送给了旁边的小乞丐。
“这位大师,今天这是心情好,普渡世人呢?”
“我哪会普渡世人啊,这是新收了个徒弟呢。”
“哎呀,大师看您也七老八十了,这年岁收徒弟得庆贺啊,送您串糖葫芦,当我的贺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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