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一点架子没有,这是他经常出现的一种状态,但又仅限于他与近臣讨论诗词书画等艺术和与欧洲传教士讨论数学、天文的时候。
在这个时候,乾隆虽然水平不能算顶尖,但确实很有几分儒雅文人的感觉,完全不似一个心狠手辣的皇帝和奴隶主。
林通没有答话,因为他知道,前半段是对他说的,后半段则是对身边一起陪着乾隆的文臣们说的。
果然,乾隆说完,周围的刘统勋、于敏中,服丧期满刚刚回京就被提拔为翰林院侍读学士的记昀纪晓岚等人,纷纷出言或附和,或拍马屁。
等到这些人把乾隆哄得眉开眼笑之后,林通才轻声回答:“回禀大皇帝,河仙虽在蛮荒,但民亦是天朝华民。
开埠之主玖公自立业之时,就广办学堂,修建文庙,及至去世,遗留河仙八景,文人雅士称道。
今主莫士麟公,也爱文学,常与左右诗词唱和。”
“竟有此事?”乾隆大为惊讶,在他心中,下南洋的不都是些在家乡犯了事的刁民嘛,怎么河仙鄚家还知道行文教?
林通当即侃侃而谈,把河仙的景色和文教做了简单介绍。
于敏中听了,不由得一乐,“汝言过矣,吾闻河仙不过一县之地,民不过三五万,开埠不过百年,现今听来好似江南千年文华之县一般,过矣,过矣。
汝可知天朝是何等文华,千万不要问‘夜郎与汉孰大?’”
乾隆身边,最喜与乾隆书画相和的皇六子永瑢也笑着说道:“兀那使者,在陛下与诸位文坛泰斗面前如此吹嘘可不好,你若拿不出来明证,可是有欺君之嫌的。”
他们将林通当成了什么呢,当成了一个稀奇古怪的来人,一个给乾隆解闷的小丑。
乾隆也心情大好,看着林通,就像是看着一个穷人小孩拿着一块好不容易得来的白面饼子,朝着真正的大贵人炫耀今日饭食很好一般。
特别是听到‘夜郎与汉孰大’时,更是笑得前俯后仰的。
而此时,林通并未因为满清群臣的奚落取笑而生气,他的脑海里,闪过了莫子布特意让武世营特意交待他的事,可以说,基本完全说中了。
‘难道真有生而知之者?’
林通实在不能理解,万里之外的龙头,是如何把这禁宫秘辛知道的如此清楚的?
以至于能完全拿捏乾隆的心态。
这边,乾隆君臣父子还在哈哈大笑,连太监、宫人和内侍都跟着笑了起来。
其实皇宫内,气氛并不像后世电视剧中那么凝重,皇帝也是人,他经常见到所有人严肃规整、一板一眼的,也会觉得压抑,也会难受。
而等到他们笑完,乾隆准备赏赐点什么打发林通走的时候,林通突然跪在地上喊道:“大皇帝,外臣所言非虚,有证在。”
乾隆此时的心情很好,因此主动开口问道:“有何为证?”
“有诗为证!”林通大声回答道:“外臣请起立诵读。”
念诗嘛,自然是要站起来气势才足。
“何人所作?”皇六子永瑢代替乾隆问道。
作诗啊,那可是我皇阿玛的强项!二十四岁的永瑢一脸傲娇。
林通此时站了起来,傲然答曰:“我主五子布,文武双全,有经天纬地之才,虽尚未弱冠,但诗词一道,江南的饱学儒士也未必能胜!”
“好....,好大的口气。”永瑢被激起了好胜之心,“敢在这里大放厥词,狂妄!”
“此诗乃是前年,五公子得罪广南奸臣,有家归不得,只能于港外海船之上眺望家乡,见学堂放归,偶得佳句,全诗曰:
草长莺飞二月天,拂提杨柳醉春烟。儿童放学归来早,忙趁东风放纸鸢。”
啊!
一旁眯着眼睛等着看笑话的于敏中,猛地瞪大了瞳孔。
刘统勋也放下手中的糕点,把身体站直。
乾隆也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左右,立刻抄写下来,呈上予我。记昀,你来说说这诗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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