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人们对卫生并没有那么看重,他们在一个杯子里喝水,直接伸手到碗盘里捞肉,掀起袍子随地便溺,长时间不洗澡——不是不允许,要么是没资本要么是没时间。
被子里的跳蚤,头发里的虱子,对他们来说是陪伴着自己一路长大的好朋友,可不算是诅咒。
而她前两天才第一次见到塞萨尔,和两个孩子待了不到一个下午的时间,她就擦了不下十次手,三次脸——塞萨尔居然准备了许多条浸过水的亚麻布。
换做别人,女伯爵就要怀疑他是否在有意嘲讽鲍德温,但鲍德温和塞萨尔那种熟悉到完全不用考虑的姿态和手势——鲍德温伸出手,塞萨尔给他擦手,指缝里都要擦到,擦完了塞萨尔递给他一块干净的亚麻布,他自己擦脸,连耳朵根后面都会擦到。
女伯爵都有些脸红,她自己有时候也会忘记那儿。
而她将鲍德温抱在怀里的时候,虽然鲍德温的手指还是触感迟钝,但在他身上闻不到那种麻风病人常有的鸟羽气息,也没有看到溃烂的地方,还散发着淡淡的药草香气。
作为一个母亲,她当然欣慰于自己的儿子能够被照料得这样好,但她也会疑惑,据说塞萨尔是个以撒人的奴隶,阿马里克一世说他失去了记忆,但应该出身不低,可什么样的出身,才能让他这样自然而奢侈地使用亚麻布呢?
不过女伯爵毕竟不是阿马里克一世,或许是因为女性所有的细腻心思,她能看出塞萨尔对鲍德温的好并非浮于表面,甚至没有什么图谋,偶尔表露出的一些态度——像是长者对待幼儿,也并不那么刺眼。
阿马里克一世将鲍德温放在自己的立场将来的国王上看待,当然会觉得塞萨尔僭越了,女伯爵依然将鲍德温看做一个孩子,她只会猜测塞萨尔原先可能有个弟弟或是妹妹,他只是依照以往的经验做事罢了。
“对了,塞萨尔呢?”女伯爵问道,之前两个孩子总是如影随行,从不分开的。
“塞萨尔去干活了。”鲍德温没精打采地说。
拜占庭的公主已经到了雅法,明天就要入城,国王与所有的达官显贵都会前去迎接,希拉克略才披上宗主教的袍子,就和城堡总管一起投入了犹如漩涡般的诸多待办事务中,就连鲍德温的课程都停了,因为所有能用的人都要披挂上阵。
现在阿马里克一世忙得连猫的爪子都要借过来用用,鲍德温都被交待了一大叠账册——这不在侍从的职责内,谁让他的课程中有数学呢,“我来帮你。”女伯爵说,作为城堡的女主人,管理账目也是必修课,鲍德温顿时喜笑颜开地抱了一大堆羊皮册子过来。
“塞萨尔本来是和我一起看账册的。”鲍德温一边搬来沉重的算板桌,一边说道:“他算得又快又好,但圣殿骑士团那一个劲儿地叫缺人,”他咬牙切齿地说:“反正那个若弗鲁瓦,自打塞萨尔和他出去过一次,他就变着法儿地叫他出去,嘿,我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他就是想让塞萨尔去做他的侍从。”
“若弗鲁瓦.富勒吗?”女伯爵故意说:“那还不错诶。”
“妈妈!”
“那么塞萨尔愿意吗?”
“当然不愿意,他和我发过誓,我也和他发过誓,我们是没血缘的兄弟,圣殿骑士团要守贞,如塞萨尔这样的容貌和人品,没有一个继承人多可惜,我……”他突然压低了声音:“如果您听见了什么好事儿,也记得和我说一声。”
女伯爵强忍着笑容,虽然,按照鲍德温的年纪,开始操心侍从的婚事也不算奇怪——贵族们多得是还在襁褓之中就开始寻觅婚事的——塞萨尔和鲍德温差不多大,鲍德温还将他的出生日定在了2月2日,和自己一样,过了2月,他们就十岁了。
男人十四岁,女人十二岁就能结婚,寻觅合适对象的时间不算,两方反复拉扯,谈判也要好几年,所以别看他们还是孩子,时间如同白马过隙,一眨眼就过去了,男人是可以在年龄上放宽一点,但谁让塞萨尔没有任何根基和依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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