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随着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一个俊美的婢女,一手提着灯笼,一手提着食盒,走进了凉亭来。
那婢女走进凉亭,向坐在那里的杨震,蹲了一礼,杨震坐在那里未动。
那婢女将食盒放在了石桌上,将手中的灯笼挂在了亭子里,而后才从食盒内,端出了菜肴和一壶温热的黄酒。
那婢女放好后,提着空食盒,退后了一步,再蹲一礼,道:“朱大人让奴婢招待大人的。朱大人说,怠慢之处,还请大人见谅。”
杨震道:“多谢款待!”
杨震说这话时,眼睛直直着看着那婢女,仿佛他不是在谢朱彭,而是在谢眼前之人。
那婢女脸上浮现一抹羞怯,转身而去。
杨震看着那婢女消失在黑暗里,他抬手给自己斟了一杯酒,温热的黄酒入喉,他的胃囊里浮起一抹暖意。
杨震一边吃菜一边喝酒,眼睛不是看向灯光映照的池塘里,此时借着灯笼昏黄的光,他才看清,那池塘里,竟满是枯残的荷叶。
不远处的凉屋内,亮如白昼,喧哗声四溢,不时传来卢庚的呼喊声,他正在段融灌酒呢,可段融是个千杯不醉的家伙,卢庚灌了几杯后,就看出了端倪,开始调转对象,灌起了朱澄来。
酒过三巡,卢庚打着酒嗝,看着段融问道:“小师弟啊,你明日就回山?”
段融夹了一个丸子,放进嘴里咀嚼着,答道:“对!师兄,你估计还得在神云府里,待一段时间呢!”
卢庚道:“可不是吗?总要等李慎思的案子结了,我们才能撤啊。现在就只有杨易那小子还在查呢,我跟刘书山天天都在躲懒。眉目线索自然是没有的,但就是拖也得拖够半个月,才好给宗门回复交差。”
段融听到刘书山的名字,目色闪了闪。
江哲出事后,宗门就下了文书,让刘书山代替江哲继续调查李慎思的案子。
这案子段融并不担心,他自问没留下任何把柄,谁来也不可能追索到他的。
就在这时,朱彭忽然从凉屋外,引着一个人影走了进来。
朱彭站在那里,笑道:“诸位大人,此日躬逢胜饯,卑职自作主张,请了焰月楼的秦姑娘来,抚琴一曲,以助酒兴。”
段融听到秦姑娘三个字,却是眉头微微一蹙。朱彭在他面前,不知提过多少次这个秦雪吟了,这次竟直接把人给请来了。
这时,只见一个婀娜窈窕的倩影,已经抱着琴,从朱彭的身后走了进来。秦雪吟的脸上挂着雪白的轻纱,饶是如此,也难掩其清丽卓绝的气质。
秦雪吟甫一走进来,眼睛便射向段融。
她就是为见段融而来!
大半年前的那一见,她已然倾心陷落,难以自拔,后来关于段融的种种事,她更是常常打听。
她早已经知道,段融就在神云府内,只是一直无缘得见,她就此事,已经拜托朱彭次数,朱彭也没少在段融面前提,但段融却是次次回绝。
今日有此佳会,朱彭便着人去通知了秦雪吟。秦雪吟素来只在焰月楼内,何曾登门献艺过呢?
焰月楼的名妓,得要端着才能值钱!天天上门,哪不成了婊子了?
秦雪吟接到了信儿,迟疑了许久,但还是抱琴而来,她怀疑这次她不来,大约永远也见不到段融了。
她知晓了段融的身份后,倒也不做非分之想了,只是想再见一面,一曲表情,聊解相思之恨罢了。
秦雪吟站在那里,略蹲了一礼,便抱琴在不远处的书案前坐下,她将琴放在书案上,纤纤素手按在了琴弦上,稳了稳,轻吸了口气,便看了段融一眼,心潮暗涌,轻拂琴弦。
初时,只是细碎弦音,渐渐便铮铮而鸣,秦雪吟双目如刀,看着段融,琴音里亦满是相思之恨。
卢庚原本还在喝酒,听到此处,忽然扭头看向满目杀机的秦雪吟。
秦雪吟一曲拂毕,凉屋内诸人全都鸦雀无声,那琴音如刀光剑影在诸人的心头呜咽而过。
卢庚看着秦雪吟,问道:“敢问姑娘,此曲是何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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