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安妮·埃尔诺从没有人能够听别人讲好它们,更严谨点是没有文学者能对世界讲好它们。这个构成了平安时代文学的基础的东西,从盛唐沿袭至今的传统美学。
安妮·埃尔诺第一次听到有人将它拆解。
“朝夕拾,万物转瞬即逝。”
“日本人偏爱物哀文化,我有位朋友说要用‘临终的眼’看世界,对于他们来说万物的逝去的瞬间是美的。”
“人什么时候会觉得和大自然、万事万物万象最接近?
在浪漫主义的传统底下,人们选择的答案很可能是寂静、宁静时。
可是平安时代的日本人选择的是,当我感到悲哀、看到悲哀的时候。
也就是说,当我感受到象征着时间的河流不断地在向前奔流的时候,我感觉到那种一去不复返的衰颓、永远无法再回头的情绪与现象的时候,觉得自己和大自然、万事万物万象最接近。
我悲悯、哀怜那些河川里被冲刷的石头,在那个时候我就和那些石头有了关系。
那时候是最美的。”
从来没听过有人能将一个群体的精神文化拆解的这么彻底,站在运河的边缘,安妮·埃尔诺咽了咽口水。
世界文学的概念最早由歌德提出,强调打破地域割裂局面的世界文学,认为世界文学是要将各民族文学统一为伟大的综合体。
她一直用西方文学指代世界文学,但是龙川彻明摆着是告诉她。
所有文学都应该统筹为世界文学。
“我知道你们不甘心。”
这个年轻人的底蕴或许比自己想象的还要重。
可以轻松拆解一个群落的精神文化,安妮·埃尔诺耸了耸肩。
“西方文学是主流,你要成为畅销作家就要适应它。”
“谁说我们要成为畅销作家了?”
小野太郎不知道什么时候追了出来,他看完了龙川彻的稿子脸上的表情有些写意。
好像从第二部《传统三部曲中找到了某些确信的东西,别过龙川彻给了一个更不能让你带偏他的神情。
“你写小说不为了卖出更多作品?”
小野太郎有句话说的很不错,不是文人就无法理解文人骨子那种精神创作以及需求。
龙川彻的想法暂未可知,但是小野太郎明显已经将他赋予了其他意义。
“文人写作,是为了十年百年后还能有人记住,出版他的著作,举办纪念他的讲座。”
“唯有文字才能带来不朽的张力,如同传来寺院祭神乐的大鼓声,如同燃起游丝与飘忽的野火。
鼓声与野火,安抚下一个个无主的内心。”
“这是什么意思?”
安妮·埃尔诺说实话不是很能理解这些意象化的东西。
“就是说”
看着龙川彻跟武田家那两个远去,小野太郎总能在他身上看到一个老人的影子。
“卡夫卡奖不够,新潮社加上文部省有一个诺奖直荐名额。”
呆滞,错愕,哑然。
安妮·埃尔诺用一种你疯了的表情看向小野太郎。
东亚文化圈已经快一百年没人斩下那颗文学桂冠,对方居然将希望寄托在一个年轻人身上。
“对你来说他可能只是一个畅销作者。”
捏着《古都那篇稿子,小野太郎面部有些狰狞。
“我要的是一个百年未见的大文豪。”
长长的运河好像某种动物的身体。
华美的灯火像是那个年轻人身上的饰带。
小野太郎从来都是对龙川彻期待最重的那个人。
他要他一直写一直写。
直到笔杆子穷尽文华之美。
直到最高的文学桂冠为他加冕。
“他站在雨中就应该比大雨更磅礴,
一味迎合西方文化斩不下那颗桂冠。”
这是小野太郎五月四号说的最后一句话。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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