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他的叔父,半边身子已经被打烂,没了声息。
泪水再次决堤,莽古鲁达无法站稳,
他踉跄着向前,不远处,又是一具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那是他童年的玩伴,笑容永远灿烂的阿米尔,
此刻也躺在了这片土地上,
眼神空洞地望着天空,仿佛还在诉说着未完的梦想。
“日后,我们一定让族人吃饱饭。”
每认出一具尸体,莽古鲁达的心就像被重锤击打一次,疼痛难忍。
他放声大哭,他泪流不止,他没有停住脚步。
他向着战场中央的龙骧军而去,
越走越近,他的步子却越来越慢,一直压抑的哭声也传了出来,号啕大哭。
在前方,被硝烟与尘埃笼罩的战场上,
龙骧军的旗帜已经残破不堪,但仍然在风中顽强飘扬。
二十余名龙骧军,如同最后的磐石,紧紧围成一圈,将阿鲁塔紧紧护在中间。
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决绝与不屈。
但,他们身上的一个个血洞早就不再流血,表情早在不知何时定格。
他们已经死了。
面对火枪兵齐射,他们手中紧握的大刀,成为他们最后的依靠。
长刀深深插入地面,如同他们的信念一般坚定不移,支撑着他们的身躯。
中心,阿鲁塔,这位曾经要成为麓川第一勇士的天竺人。
此刻尤为狼狈。
他的胸腹之上,几个黝黑的血洞赫然在目,周围还有着浓郁的焦黑,
那是穿透一个个胸腹,打在他胸腹上的子弹。
鲜血已经染红了他的战甲,
他有些疲惫地站在那里,静静看着周围,
眼神中没有恐惧与绝望,只有不带一丝波澜的平静。
此等结果,是在度过潞江后,就能预料到的结果。
下一刻,阿鲁塔的目光穿透缝隙,
定格在了远处奔跑而来的莽古鲁达身上。
那一刻,平静的眼眸中仿佛掀起了惊涛骇浪,
平静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难以掩饰的慌张与焦虑。
阿鲁塔的声音低沉、虚弱、急促,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你怎么来了?”
不知为何,阿鲁塔面对展示激烈已经保持平静的心绪,
突然有了波动,带着一丝丝害怕。
莽古鲁达停下脚步,
当他看到阿鲁塔身上的伤痕以及血液后,整个人心如刀绞。
他明白了,
他明白了将军先前跟他所说的一切话,他明白了。
死中求活,死的是将军,活得是自己,以及族人。
莽古鲁达无力地跪倒在地,低垂着脑袋,
此刻,他心中无力已经到达顶点,
对于族人生存的无力,对于眼前战事的无力,对于日后的无力几乎要将他压垮。
他不知道在失去了所倚靠的大人后,他们该怎么办。
阿鲁塔慢慢迈动步子,用手扒开同僚的尸首,挤了出来,
他捂着胸腹,半跪了下来,
怔怔地看着莽古鲁达,再一次发问:
“你怎么来了?”
莽古鲁达抬起头,声音沙哑低沉:
“大人,我带着族人降了。”
莽古鲁达低下脑袋,尽管他觉得这就是大人的意思,
但他却依旧觉得羞愧万分,慢慢将头低下。
听闻此言,阿鲁塔眼中的挣扎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坦然,平静。
恢复了先前那般,似乎就连身上的伤势也不见了。
甚至还露出了一丝欣慰笑容,
“莽古鲁达,现在你是族人们的首领,你做得很好。”
“只有活下去,才有资格谈未来。”
莽古鲁达抬起脑袋,眼中涌出泪水,
牙关紧咬嘴唇,渗出一丝丝鲜血。
“大人,我们回家吧,不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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