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陪着您,您看,今儿中秋呢,我们说好了看月亮、吃月饼。”
“您不是最喜欢春晖园的月亮了吗?”
“我做了那么多月饼,有您喜欢的豆沙蓉。”
说着,阿薇下意识想拿月饼来给陆念看,望向桌上,却只剩空荡荡的。
那装了月饼的食盒在先前的碰撞中落到了地上,散落在不远处,不成型、也吃不得了。
眼泪终是落了下来。
阿薇抵着陆念的额头,抽泣着道:“我重新做,好不好?”
回答她的不是陆念,而是章瑛。
陆致一个半大小子,全神贯注下倒是能管住章瑛,但他无法不担心陆念,时不时就抬头看向陆念和阿薇。
缓过来劲的章瑛抓住空隙,悄悄拔下了头发上的簪子。
一手挥舞逼退陆致,一手扯出口中抹布。
“你也会怕报应?”章瑛的声音尖锐,“你害我们时,就没有想过要遭报应?”
“你多么爱你母亲啊,你为了她可以和继母拼命,你甚至为此把岑家都弄倒了!”
“你也那么爱你女儿,你谁都不在乎,就只在乎母亲和女儿!”
“你怎么能挑拨别人家的母女情谊!”
陆致几次想去拦她,都被章瑛手上胡乱挥动的簪子给逼得靠近不得。
阿薇赶忙捂住了陆念的耳朵,不让她听章瑛的话。
章瑛没有停下来。
“我诅咒你!”
“咒你母女离心!咒你白发人送黑发人!”
“咒你下辈子丧母!下辈子也断子绝孙!”
话语中的恶意让陆致目瞪口呆。
陆骏脸色黑得厉害。
他自然认出了章瑛,论年纪,章瑛比他小,论辈分,章瑛嫁给岑哲后大了他一辈,往常陆骏就不怎么和他们夫妻打交道。
但这一刻,章瑛这些话让他气急起来。
“你有病啊!”陆骏怒道,“跑到别人铺子里来诅咒人,你和你母亲有什么纷争,你们母女解决去!”
看着月光下刺目的簪子,他又去叫阿薇:“别与她纠缠,你带你母亲先走。”
阿薇没有动。
她听不见陆骏的话,反倒是章瑛的暴言钻入了脑海之中,激得她血气翻滚。
她看到的,是陆念那震动的瞳孔,那么愤怒、那么悲痛。
那眼瞳像是一汪深不见底的寒潭,卷着陆念沉下去,也把她也一并拉扯下去。
沉得厉害,痛得厉害。
阿薇放开了陆念,不再捂着她的耳朵。
陆骏看她三两步冲进厨房,立刻又出来,手里的银光比章瑛手中的更盛。
那是一把厨刀。
陆致也看到了,顷刻间后脖颈冷汗淋漓。
那日表姐是杀鸡吓人,今天呢?
今天没有鸡,今天只有一个胡言乱语的章瑛!
“表姐!”陆致吓得声音直抖,“你别……”
陆骏头皮发麻,想去拽阿薇,又被锋利的刀刃逼得后退。
他扭头去吼章瑛:“你还不跑?真想挨刀子吗?”
“砍啊!”章瑛嘶哑着哭喊,“我家没了,安国公府被抄了!因为她们两个,就因为她们!那就都不活了!”
陆骏只得去唤陆念。
上一次,大姐发病提剑时,只有阿薇能近身,也只有阿薇能让她冷静下来。
那现在能阻止阿薇的是不是只有大姐了?
可陆念还是之前那样子。
圆月当空,清亮月光下,陆念却像是丢了魂。
她就坐在那儿,没人知道她在想什么,又或者什么都没有想。
只有陆念自己清楚,她的思绪是混沌的,大雾弥漫,她被困在其中,不分南北。
隐隐约约的,她好似听到了些许呼唤的声音,又被嗡声鸣叫的秋蝉盖过。
可能也不是秋蝉吧……
是她心底的嘈杂,是她的困境。
呼吸间,是浓郁的烟火,铺天盖地,刺激得人咳嗽,可她又咳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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