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源在京城名声赫赫,钱庄自然也赚利钱。
寺院还以功德福报来粉饰一番,钱庄不兴那些换汤不换药的名头,全是铜臭生意。
既然牵扯到了“钱”,必然也少不得“血”。
账本做得再漂亮,一样会有不干净的账。
等镇抚司一桩桩列出来时,安国公就知道,他的猜测一点都不假,王爷手里捏了一把牌。
广客来后院里,沈临毓抽空过来吃顿热乎的。
阿薇也是好奇,问起宝源的事来。
“记得那史蒙子吗?”沈临毓道,“就是当年害死了岑氏未婚夫兄长的那个子钱家。”
阿薇颔首:“明面上借着新宁伯的名义,实则是替岑太保办事,想让大慈寺做香积钱生意的那人。”
“对付岑太保时也用了他的供词,”沈临毓大口喝完了汤,又道,“抄太保府时,我猜测太保闭口不谈、想保一手的人是安国公。
安国公的破绽太少了,那时唯一能看到机会的就只有宝源。
我就留了史蒙子一条命。”
史蒙子太渺小了,沈临毓不主动往上报,谁都想不起来镇抚司大牢里还押着这么一人。
“他做了几十年的子钱家,自然也有他的消息与耳目,我让他好好想想宝源有没有出过什么事。”
诚然,大部分人是为了买房等缘由上了钱庄、按了香积钱,但也有一小部分是一头扎进了赌坊里。
家中有资产,从宝源借了钱,输得干净又想翻身,就又寻上子钱家。
“史蒙子知道几个到处借钱,最后被宝源拿田地房舍抵债的,”沈临毓叹了声,“还有抵不干净、拉扯间闹出人命的。”
“这些人命案子甚至不会进到衙门里就处理掉了。”
“安国公大抵是不知道底下人闹了些什么,但我们正好借题发挥。”
“把案子往宝源账目不清,假账一堆上做,之后,再往金太师的那些银票往来也俱是假账上走。”
“虽要绕几个弯,不够总算是有条路能行得通。”
沈临毓顿了顿,看着阿薇,倏然笑了起来:“说来,没有安国公府后院那些热闹事,我也不能像现在这样轻易动宝源。”
安国公身上,找不到像新宁伯那样让圣上震怒的大罪。
他又是多年良臣,从永庆帝登基前就颇受信任。
无端端的,沈临毓拿宝源开刀,会惹恼永庆帝,会被视作“打狗不看主人”的挑衅。
沈临毓此番能抓到机会,说白了就是那些后院起火、烟雾缭绕把永庆帝给熏着了,圣上近来正“烦”着安国公,想要敲打敲打。
饶是如此,沈临毓这一下敲得也重了些,御书房里,亦挨了永庆帝一通指点。
阿薇失笑。
她和陆念最开始接触安国公夫人时,也想不到这后院如此精彩。
“偷龙转凤是真,害死过妾室与庶子应该也错不了,”阿薇说到这儿不免又笑了声,“至于庶长子什么的,是我母亲胡说八道的,还有杀了章振礼父母那些,全是信口开河。”
沈临毓不意外,但也不得不说,假的故事很精彩。
两人相视而笑。
笑容之后,阿薇正色问道:“王爷前回说的背后之人呢?可有消息了?”
沈临毓未言,只是拿指尖蘸了水在桌上写了两笔。
一撇一捺,一个“八”字。
阿薇眉间一挑,八皇子?
“他应当有同伙,那么大的事,靠他也办不了,”沈临毓将桌上的字抹了,又道,“再给安国公施些压力,看看成效。”
成效是,安国公敏锐地察觉到这风吹在身上越来越凉了。
思过悔悟的折子石沉大海,宝源的问题却越查越多。
明面上,镇抚司步步紧逼,暗地里,那藏在背后的小人示意他果断些。
局面在失控。
一场秋雨惊梦,他从床上坐起来,大口大口喘着气。
他看到的是安国公府的末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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