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知道她现在多憋闷、多折磨啊!
“你喊什么?”安国公指了指外头方向,“你有能耐再喊大声些,喊给他们兄妹听!你看看你弄出来的都是什么事!”
“我怎么了?”安国公夫人重重捶了下榻子,她的肚子中仿佛有一团火在烧,烫得五脏六腑痛得很,再忍不住了,道,“我愿意弄成这样吗?
我为了阿瑛付出了所有,这些年家里不都好好的吗?
就是陆念、就是陆念!她在背后挑拨离间,才让阿瑛生了不该生的念头,才会把事情……”
“陆念陆念!”安国公打断了她,“陆念让你换孩子了?还是陆念让你揪着个死人不放?
我早该想到、早该想到!
你那么反对阿瑛祭拜温氏,根本不是你害没害人,而是你压根不肯让阿瑛拜别人做娘!
是我小看了你,我要知道你如此荒唐,我……”
“我荒唐?我愿意荒唐?”安国公夫人反驳着,她体力不济、中气不足,哪怕哭喊起来也只得喑哑、不见响亮,“两个儿子,我夭折了两个儿子!
对着你,别人同情你,劝你莫要挂怀;对我呢?就差指着我来笑话我养不活儿子了!
只骂我也就算了,我命不好,我儿子缘浅,可我娘家怎么办?”
安国公听懂了。
韩家那时早就在风言风语之中了。
人一代比一代少,勉强得个儿子也养不活,从族中过继男孩,结果还是重蹈故辙。
一等国公之家,不怕娶不到姑娘,也能纳得良妾,但救不了香火。
最糟的是韩家的女儿们,亲事本就困难了,再有韩氏女也养不活儿子的“例子”,雪上加霜。
“为了你娘家姐妹侄女们?”安国公气笑了,“你韩家不止没儿子,还为非作歹,不敬圣上,削爵砍头!
要不是我跪在御书房前求情,连你都得陪你娘家人上路!
现在你拿他们当说辞?你是这些年撒谎把你自己也骗里头了?!
还不荒唐?还不荒唐?!”
安国公说着,抬手重重抹了一把脸,哽咽着道:“夫人呐,我知道你要强,从年轻时就是这么个‘说不得’的性子。
可你让我再鸡蛋里挑骨头,我也会说你是一位好母亲。
夭折过两个儿子,你有一腔的母爱,对阿瑛极其关爱,就你们母女这个亲密的关系,我走出去脸上都有光!
我怎么也想不到,不是视如己出,而是本就是你所出!
我根本不在乎你生不生儿子,你怎么就……
你有本事换,你有本事瞒一辈子!”
“我不想瞒吗?”安国公夫人叫道,“说了背后有人挑事,阿瑛这些时日为了个不相干的死人失魂落魄,她伤心,我不伤心吗?”
廊下。
章瑛靠着墙壁,浑身发抖。
起先里头的声音压得低,他们在外头听不见什么。
渐渐的,父母各自激动起来,陆陆续续传出一言半语,答案也就都明确了。
她是母亲亲生的。
温姨娘不是她的生母,她是嫡女。
庶出的是二哥。可章瑛没有一点点高兴,更多的是茫然。
章振礼问她:“在寺里为什么会吵起来?”
连问了三遍,问得章振礼都不耐烦了,章瑛才回过神来,颠三倒四说了状况。
“我问母亲,我为什么不是她亲生的……”
“我是她生的,我就不用再管姨娘了,我不会那么痛苦。”
“我根本没有想到,原来我真是的……”
“我给母亲拿了她爱吃的,我越了解她,我就越愧疚姨娘。”
“我是不是不该拿食盒给她?”
章振礼直指中心:“谁给你的食盒?”
章瑛一愣,颤声道:“阿薇……她肯定也没想到,一个食盒能换这样大的秘密,谁想得到呢?那么荒唐的事……”
章振礼深吸了一口气。
果然。
心里有数,章振礼却不会告诉章瑛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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