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陆念知道他听进去了。
她的直觉如此告诉她。
她继续往下说。
“我父亲说,安国公是个很好说话的人,遇事时,国公爷会给些意见,却不会一味要求别人必须如何。”
“但我猜,安国公是个掌控欲望强烈的人。”
“我与他接触得少,但从你的性子中、可窥一斑。”
“表面上看起来,安国公夫人是强势的那一位,但实际上真正掌事的是安国公。”
“你最了解他了,你认为他那样喜欢事事安排的人,会受得了自己的棋子脱离掌控吗?”
“他为了控制你这个侄儿、都让你父母双亡了,前后这么多年早就习惯了你老实听话,你在背后借我的手想不痛不痒找点事,他能不给你点教训吗?”
陆念越说越来劲。
“陆念,”章振礼问,“过犹不及,你再说下去,我说不定就不信了。”
“是吗?”陆念挽了下鬓角的头发,“这么说,你现在是信的?”
章振礼冷哼了声,没有正面答,只又问了一句:“在你眼里,有什么关系是挑拨不动的?”
“有啊。”陆念伸手看着指甲。
指甲长了些,新冒出来的没有染过凤仙,与上头的橙红泾渭分明。
“像我和阿薇,你省省心!”
直到章振礼离开后,阿薇才又回来雅间。
“如何?”她问。
陆念躺回榻子上,眉宇之间透出几分疲惫来:“来时是个锅底灰,去时也没干净多少。”
阿薇噗嗤笑出声来,坐下来替陆念按压额头:“您辛苦。”
陆念闭目养神,嘴上说着:“挑拨不就是这样吗?
原本就有嫌隙的,像是岑琅和岑睦,把利益摆明白了,很容易就会上钩。
安国公府这几人不一样。
那两母女、两叔侄,原本关系极其亲近信任,想挑开来便只有一次一次、循序渐进。”
“是这个道理,”阿薇颔首,“我看着已经大有成效了,缝隙裂在心里,只要有个导火索,一准就炸开。”
另一厢。
章振礼回到安国公府。
他先照着安国公的意思写了自罪折子,又送去书房给对方过目。
安国公仔仔细细看完,点头道:“写折子是个本事,有些人当了几十年的官,都不晓得怎么写能写到圣上心坎上。
你有这个天赋,议事的、请安的、请罪的,什么体裁的都写得好。
又写得一手好台阁,圣上如何能不喜欢?”
章振礼垂首回道:“是您这些年教导得好。”
“那也要你自己开窍,”安国公从不吝啬夸赞他,“我也教振贤,你也没少教他,你让他来写写看,唉!”
既是说章振贤的不足,章振礼不接话。
夸是违心,贬也没必要。“我明日先送去御书房,”安国公把自罪折子收好,又问,“刚才去广客来了?”
“是,”章振礼答道,“昨日相国寺的事,陆念很是生气。”
“生气好啊!”安国公笑了起来,“她生气,定然是母女起了些矛盾,这说明我们的计策走得通。”
章振礼斟酌着道:“但依我之见,恐怕见效还需些时日。”
“耐心些,”安国公一点都不着急,“养狗都有感情、何况是个人?
半路母女也是母女,又刚刚携手一道把岑文渊掀翻了,两人有情谊在,不可能一上来就闹得老死不相往来、甚至仇恨着彼此拖后腿。
不过,都是迟早的。
没有生恩,养恩估摸着也就几年而已,太少了。
一旦利益彻底背道而驰,那就到头了。”
说完这些,安国公抬手按了下眼皮:“说起来近些时日眼皮总是跳,我这心里难免有些七上八下,总觉得要出什么状况。
可始终没有一个方向,我还问过你伯母有没有事情瞒着我,她说没有。
唉,这一家人呐,还是得一条心。
提起来就糟心,你伯母也是糊涂,非和阿瑛拧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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