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心愿不能落在纸上,一如她的字、她今日所写的依旧是余如薇的字迹。
她原本是不打算出来逛庙会、放灯的,但陆念和闻嬷嬷说得对,她这个年纪就得喜好这些。
谨慎些,总是没有错的。
谨慎得不留下多余的破绽,谨慎得像一个“无忧无虑”的世家少女。
真的处于热闹的人群里,听着欢笑和嬉闹,压着的心事不由也轻了些,让人不由自主地“贪”着一时的轻松。
阿薇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
张弛得有度。
陆念就是总绷得太紧了。
下回再有庙会,阿薇想,她说什么也要央陆念一道。
思绪飘散,如河灯般缓缓。
倏然地,她察觉到了一道落在身上的视线。
阿薇忙循着找去,而后,她看到了那道视线的主人。
是沈临毓。
他就站在不远处的石桥上。
那桥并未架在主河上,只是边上支流的一座便民的石板桥。
桥边无护栏,只两头高高悬了灯笼,那点灯光在这头明亮的河灯荟聚中显得越发昏暗。
连带着桥上的那个人,都只能看到身形,却模糊了五官。
但阿薇一眼就知道是他。
四目相对,阿薇想,沈临毓应是冲她笑了下。
阿薇回了一礼,却也十分意外,今日这状况竟然还能偶遇上。
后头还有等着放灯的人,青茵正要扶阿薇往外走,见她驻足抬头,这才也注意到了。
“姑娘,”她轻声道,“似是寻你有事?”
两人从人群中出来,沈临毓过了石桥,两厢在胡同口遇着。
青茵迅速问了安,又与阿薇道:“姑娘,奴婢看看灯漂哪儿去了。”
“那么多灯,你认得出来?”阿薇知她意图,只好笑地问她。
青茵脑子转得快:“能呀,姑娘给奴婢买的那盏最大了。”
说完,她转身就走。
河边先前的位子已经归了别人,青茵也不挤进去,只顺着她那盏灯走,一副全神贯注模样,避得丝毫不显刻意。
阿薇看在眼里,忍俊不禁,不由抬声唤她:“你当心脚下,别摔水里去了。”
青茵头也不敢回,只挥手示意。
沈临毓见状也笑了,道:“无妨,让元敬跟着她,不会摔水里,也不会被拍子。”
阿薇闻言,忙扭头问他:“元敬回来了?”
“今日中午刚到,”沈临毓说着,抬手一摊,“他带回来的。”
他的掌心上是一只木匣子。
就一掌大小,看起来也是极其普通的用料,表面刻了些祥云纹路。
阿薇略迟疑了下,她猜不出里头装的是什么。
可要说沈临毓拿东西诓她……
矜贵的小王爷只怕一时也翻找不出这般朴素的匣子。
见她犹豫,沈临毓倒也不催,只把盒子打开了。阿薇定睛一看,里头竟然是一只磨喝乐。
意外里又有点好笑,她干脆把磨喝乐从盒子里取出来,捧在手上看。
小小的一只,做工算不得精细,但也憨态可掬。
小人儿手拿了莲,活龙活现,很是可爱。
“他倒是应景,怎么想到买个磨喝乐带回来?”阿薇道,“不都是手举荷叶吗?怎么这个……”
话说到一半,她自己停住了。
脑海深处,是零碎又遥远的声音与记忆。
“小孩子一个,看什么都新鲜!”
“我们阿薇就是小孩子嘛,再说这个拿莲,和拿荷叶的不一样。”
“就是就是,不一样的!爹爹一点都不懂!”
是了。
她小的时候,有很多很多磨喝乐。
有街边随手买的,有名匠那里定制来的,还有祖父亲手做的。
阿薇其实想不起来那些磨喝乐是什么样子的了,但却记得有一年母亲打趣过“哭得眼睛肿了,舍不得她那些玩意儿,一定要带上,少一个都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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