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行的想法很简单,既然前世都不曾活得畅快,好不容易重回一世,总不能再重蹈覆辙吧?
经历过现代世界那堪称爆炸性的娱乐信息洪流,这个世界的大多数享受,对徐行来说,都是索然无味、乏善可陈。
在徐行看来,这种前世不曾见过,练到高深处便足称“非人”、“超凡”的拳术,才是足够新奇,也足够趣味的东西。
他当年就是个狂热的武侠迷,《龙蛇○义、《拳镇○河之类的国术流小说也没少看,现在有机会接触这种“真实国术”,自然不愿错过。
所以徐行当即磕头拜师,成了刘锅的开山大弟子。
练武这东西,最开始入门时,除却苦练之外别无他法。
古往今来,任何一个足称“高手”的拳师,都必须要付出常人难以想象的汗水与伤痛。
但,这些痛苦煎熬对徐行来说,反而是一种别样的享受。
因为苦练而脱力之后,徐行往往能更清晰地意识到,自己无力的手臂正在逐渐变得坚实,脆弱的筋骨越来越坚固,松软的皮肉越来越坚韧。修行日深后,就连他的精神也因长久锻炼而变得昂扬向上。
这种一点点成长,全方位变强的感觉,实在是令徐行无比沉醉。
就这样,这位来自遥远蓝星的穿越者,在苦练与修行中,度过了足足十八个寒暑。
如此漫长的岁月,早将他的人生与武道融为一体,不知不觉间,拳术对徐行来说,已是生命中密不可分的重要之物。
清洗完面容后,徐行换上一袭青衫长褂,脚踩黑布鞋,束发却不别簪,气质也为之一变,宛如潇洒不羁的疏狂文士。
不认识他的人很难相信,这个风姿卓然,满身月朗气清之感的俊秀青年,竟然是练拳把式的乡下武人。
这也是掀潮馆的规矩,为师长者,在练武时无所谓衣着,但传道授业解惑时,必须要端容貌、正衣冠,才能为弟子们以身作则。
徐行穿戴时,远方忽然传来一阵沉闷声响,就像是阴云中的隐约雷鸣。
他走出内屋,推门望去,却见衔尾五骑奔驰而来,在武馆前停下,五名皂衣差役翻身下马。
领头那汉子黄脸髭须,身材矮壮,眼神凌厉,眉宇带煞,双手指节粗大,遍布老茧。
徐行一看便知,这是个把拳术练上了身的公门好手。
他没想到,官府竟然这么快就找上门,瞧这架势,来者不善啊。
见徐行出来,黄脸汉子眼中精光一闪,皮笑肉不笑地拱手道:
“你就是掀潮馆馆主,徐行徐踏法?幸会幸会。”
徐行颔首,刚要开口,黄脸汉子便变了脸色,寒声呵斥道:
“你厮瞧着面善,像个白面书生,背地里倒做得好大事,心肠歹毒至极,白瞎了一副好相貌!”
平日里,黄脸汉子凭这套一哄二吓的变脸功夫,在县城办案,着实镇住了不少犯人,可如今对上徐行,却是全然不起作用。
这位年轻馆主只是挑动眉梢,不咸不淡地道:
“这位差人,徐某若是犯了大明律法,还请明言。”
“若是没有……”徐行抬起头,目光扫过五人面容,平静道:“就不要玩这些小手段了。”
黄脸汉子面上闪过一抹阴沉,目光不善,冷笑道:
“小手段?姓徐的,我是给你个机会,自己交代掀潮馆‘通倭’之事。你既然冥顽不灵,就不要怪咱们兄弟不客气了!
你那个徒弟,公然以倭寇身份,聚众对抗官府,冲撞官军,煽动造反,冒犯了知府大人,已被押送杭州大牢。
你不要说,你对这件事一无所知。”
徐行年纪虽轻,却也颇历世事,更是熟稔这些官差的话术,听到这番添油加醋的描述,他心中自有判断。
再联想到,今天老郭所说,官府已决定用强硬手段,推动“改稻为桑”,他已能推理出事件真相的大致轮廓。
既言“冲撞官军,冒犯知府”,多半是说杭州知府亲率官军,对付那些不愿改种桑苗的稻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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