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9章 许都之议 (2-1)

许都，司空府，一场小型的机密会议正在进行中，与会众人皆是曹操心腹，抑或是朝堂上同曹操关系密切的重臣，不然也不得参加如此机密的会议。

“魏公！”

当曹操听从荀彧进言，假天子之命，以袁绍为魏公的消息传达给司空府一众文武，议事厅与会众人中，军师祭酒郭嘉半眯着眼睛，嘿然一笑。

“向者为公之人，有安汉公王莽也……念来他人或将顾虑一二，拒绝魏公的封赏，然袁本初为人，贪于名利，薄于道义，当是会应下魏公的封赏。”

曾经于袁绍麾下任事，后因嫌隙远离袁绍的董昭颔首道：“郭祭酒之言是也，袁本初于名利所望，非至于公，恐王爵亦不足填满他的口腹之欲，今明公假天子之名以其为魏公，袁本初当喜而受之，上表致谢。”

“只是…”董昭目光瞟向班次最前的尚书令荀彧道：“袁绍之功，不过剪除公孙，荡定黑山，实不足赏以魏公的爵禄……今以袁本初为魏公，却是有失朝廷体面，以示赏罚不明也。”

“权宜而已。”荀彧应了一声：“如董君所言，袁本初之功业，实不足得魏公之赏，然赏以公爵封赏的次等，袁本初定然心下犹然不满，口腹之欲不得充实，日日怨埋南望，兴起南征之意，于明公大事不利。”

“此外书云，将欲取之，必先予之。今予刘季玉秦王之封，又予袁本初魏公之赏，皆是先与之小利，以求我之大利也。”

面对董昭的质疑，荀彧给出了他的意见，他将加封袁绍为魏公一事，认证为是权宜之计，并没有什么实际的意义。

在得到荀彧的解释后，董昭无有什么反驳的言辞，他只话题一转，扬声道：“论及功勋，没有能比得上明公的。”

但见董昭拱手向上首的曹操言道：“奉迎天子，营建许都，宗庙始得安定，汉家元气复振，若说当得封公之人，非明公莫属，袁本初纵为盟主，也不得比及。”

“董君这话，说到某的心窝里去了。”曹氏宗族出身的曹洪，闻听此言，仿佛是在沙漠里行走数日后见到了一片绿洲般，一双眸子刹时亮堂了起来。

“袁本初虽号盟主，为宇内所尊，然其人好争权夺势，不以汉家为念，何及我家兄长，一意辅佐汉室，尊事天子……进爵国公之人，当是我家兄长。”

在董昭和曹洪的带头下，与会的文武多有出言者，颂扬起曹操的功绩和伟业，同时暗戳戳的贬低袁绍。

一片颂扬声中，荀彧眉宇微微皱起，他侧目打量起了曹操的神色，但见曹操眉间含笑，对众人的议论似是有所动怀。

“卿等所言谬也。”在气氛热烈，众议飞扬时，荀彧一声言语，止息住了众人的议论，让原本略显嘈杂的议事厅，霎时间静默了下来。

“曹公首倡义兵，盖求匡朝宁国，当秉忠贞之诚，守退让之实，况国公者，唯王莽此贼所僭之，而君子爱人以德，不宜窃据国公之位也。”

言讫，荀彧端坐席上，面色淡然，而与会众人闻言，神色各异了起来。

有不喜荀彧言论者，如曹洪等曹氏宗人，但这些人碍于荀彧的身份，不敢出言反驳，只默不作声，用眼角余光扫射着荀彧的面容。

有赞同荀彧所言者，如司空府参军陈群，陈群以王莽得授国公，即是领国公者为篡逆之徒，是以他认为曹操应当不去领下国公的爵禄。

但不管是赞同还是反对荀彧的言论，都无人出席对荀彧的话进行反驳和附和，一众文武保持静默，只静待上首的曹操给出反应，毕竟以荀彧文臣第一人的身份，也只有曹操可以去给出态度和偏向，列席的一众文武，却是不得有这个资格。

荀彧的一席话语，仿佛一盆冷水般浇向了曹操因众人颂扬而火热起的胸腔中，他那略含笑色的脸庞渐渐淡然乃至于冷漠了起来。

然不过片刻，在荀彧出言导致的异样静默中，曹操扬声笑道：“知我者，莫如文若也……吾自举孝廉入仕，所求海晏河清，宇内升平，至于功名利禄，非吾所望，纵天子授以国公之封，吾不受尔。”

“明公兴义如此，臣下叹服。”董昭出席，拱手向曹操方才的一席话语赞叹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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