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烈看看外头,笑道:“春意阑珊,好个所在。”
想着太史慈那般孝顺,邴原猛然间轻笑出声,淡淡呢喃道:“世间情,大抵如此罢?”
他虽是笑着,旁人却是瞧得出来,他自幼丧亲,孑然一身,这般天伦竟是难以团聚,纵使名震天下,却又能如何?
衣衫轻动,簌簌作响,却是孙原起了身,径直走到邴原身侧:“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这世上事、世间情,往往如天马行空、无迹可寻。”
“原倒是想起一问,试问诸君如何?”他回望身后诸人,问:“这世间,情为何物?”
“《说文》曰:情者,人之阴气有欲者。《荀子》云:情者,性之质也。”管宁手托水盏,淡淡道:“皆不若《礼记》中所言:何谓人情?喜怒哀惧爱恶欲七者,弗学而能。”
“幼安之意,人情,天生;人欲,天赐。”郭嘉仍是望着窗外春雨,淡淡反问:“可对?”
管宁轻轻颌首:“如是。”丝毫不介意这个称呼自己表字的人,适才发出了一声不屑的冷笑。
“那……男女之爱如何?”
郭嘉望着管宁背影,嘴角划过一抹笑意。
琴音一颤,宛如流水落石,郭嘉眉心一凝,已知管宁心中的破绽。
管宁面向细雨长天,淡淡道:“男女之爱亦本天然,不过是‘七情’之‘爱’者而已。”
“嘉以为,未必如是。”郭嘉缓缓走至另一侧露台,望着楼畔不远处一池清澈湖水,缓缓道:“幼安兄,此湖可有名?”
琴声戛然而止。
管宁缓缓起身,转将过来看着郭嘉,淡淡道:“湖本天然,故而湖名即‘未名’。”
“依嘉浅见,不如取名‘问情’如何?”
邴原与王烈互视一眼,猛然发觉管宁与郭嘉无形中竟已打起了机锋。
孙原走到郭嘉身侧,俯身一望,正见湖边一抹白色身影,孤影窈窕。
管宁望着郭嘉,拱手见礼:“先生远来,尚未知道姓名。”
郭嘉还礼:“在下颍川郭嘉奉孝。”
“原来是颍川第一奇才,宁失敬了。”管宁微微一笑:“家师久言郭君放浪形骸,随性而为,宁如今方得一见,人生幸事。”
郭嘉亦是一
笑:“令师陈公名震天下,嘉区区薄名,竟让陈公如此在意,倒颇有些出乎意料。”
“许久不见家师,不知他身体如何?”管宁看着他,“郭君从颍川来,可曾见过家师?”
郭嘉道:“月旦评之前曾与陈长文一谈,曾言及太丘公身子尚康健。”
管宁轻轻叹出一口气:“长文是家师亲孙,想来不会有错。”顿了顿,却是又微微低声道:“宁……许久不曾见过仲躬师了。”
郭嘉心中仿佛有什么被轻轻触动,张了张口,终是什么都未说出口。
楼中悠然传来一阵芬芳,郭嘉猛一抬头,眉宇间一道喜色闪过:“好茶香!”
“奉孝先生好敏锐的嗅觉。”
一道天籁般的声音传来,李怡萱那绝美的容颜悄然浮现众人眼前:“这湖水配上明前龙井,想来别是一番风味。”
郭嘉苦笑一声:“姑娘这可是在说嘉是犬类?”顿了一顿,看见李怡萱与林紫夜二女手捧杯盏,款款而来,又道:“权当是为了这好茶,牺牲一二罢!”
管宁眼光从二女身上一眼扫过,微微低下眉宇:“有劳姑娘细心。”
“无妨。”李怡萱微微一笑,“酒逢知己千杯少,不过妾身好茶,青羽与几位也是远来,权且解渴罢。”
邴原与王烈互视一眼,如此美人,世间恐怕也仅此一位了,孙原少年郡守,可谓福至心灵了。
又听见楼梯声响,正是典韦与太史慈一同上来了。邴原望着两人,前者一身筋肉盘结,如同铁铸一般;后者虽是瘦了些,却别有一番英气。
众人围坐,倒也不显得拥挤。管宁为东道主,自然由他沏茶,李怡萱与林紫夜二女坐在孙原身侧,只是周围都是男子,自然稍稍偏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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