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只要在过年期间和他有足够的沟通,建立起尊重和信任,他自己就能在孤寂中熬过接下来的一年,等到下一次团聚。
只是从来没有人教过农民工父母们应该这样做。
你们这些掌握着话语权的媒体人和教出了大批失德媒体人的新闻学教授,最没有资格用他们举例。
平时高高在上,根本看不到底层百姓,满肚子都是那点蝇营狗苟男盗女娼,到了需要铲除异己的时候,就随手拿过来当枪,他们这样他们那样……他们什么样,你配提吗?!”
这一巴掌太重了,焦国标感觉脸上火辣辣的,但是这一巴掌同样也给他腾出了空间。
“我为什么不配?我就是农民的孩子!”
焦国标拍案而起,义正辞严,顶着心虚脸疼开始反击。
“我不但一直都有关注农民问题,我还在做农民农村的调研,准备写三农文章,达到从根本上唤醒大众关注的目标!”
这种学术上的事情,随便掰扯,扯一个月也扯不出来结果。
焦国标把话题一转过来,顿时心中大定,脑子也立即好使了,下一句,下下一句,该怎么拉扯要如何修饰,全都浮上心头。
可问题是……
你想打烂架,方总同意吗?
“哇!您厚着脸皮吹牛哔的样子真了不起。”
方星河轻轻鼓掌,似是赞叹,随后,脸上的表情忽然一收,冷冰冰直视着大教授,一刀又一刀的猛戳过去。
“您对农民的同情,莫非是体现在内心高高在上的鄙夷里?
每当有同村故旧进京办事,拎着土特产去探望您,想恳求一点指点和帮助,您却经常性的皱着眉将人拒之门外,并且冷嘲热讽。
您对孝顺的理解也格外不同,偶尔回一次农村老家,带上几两桂糕,在众人面前磕个头,讲几句‘长命百岁’、‘明年带您去首都过年’之类的漂亮话,便似是完成了好大的任务,然后迫不及待的扛着火车连夜回京。
而您所谓的调研,就是嫌弃家贫母丑,两三年不回一次河南老家,把父母扔在家乡被村夫农妇猛戳脊梁骨,自己坐在开着空调的办公室里估摸着三农数据,对么?
一听说您要来参加节目,您在北大和《文化报的同事,迫不及待的就把您那点烂事当成笑话讲得到处都是,我都没有去打听,人家就把资料塞到吉视了。
瞧瞧您这人缘吧!
搞得我现在骂您都提不起劲儿。
焦教授,我现在特别好奇,您到底是怎么好意思舔着脸号召大家关注三农问题的?
噢,您自己不管,却号召大家关注您那没人理没人问的爹妈?
现在我替他们发声了,您开心吗?
哟!您这是什么表情?
之前可是您一直在试图忽视逻辑煽动情绪来着,现在我的逻辑讲完了,陪您玩玩情绪,您反倒委屈了……
来,笑一个,好好跟我道谢。
实在不行,您看这样好不好——您现在跪下来磕一个,我代替尊父尊母表示理解并原谅,再给您一次重立牌坊的机会?”
其实直到最后,方星河的声音也并不如何大。
整体上,他仍然是以一种冷静的、中立的、带着些许轻蔑的态度在聊这件事。
然而,观众们却有一种感觉——堂堂北大教授,几乎被方星河彻底撕碎了。
需要看清楚焦教授额头上的汗迹、剧烈震颤的瞳孔、不受控制的侧脸青筋、死死抿住的泛青嘴唇吗?不,不需要,只要大约扫一眼两人的姿态,就能清楚察觉。
焦国标的肩膀有些内扣,上身有些佝偻,死死攥着拳,鼻息粗重。
这不是一个中学生在跟他讨论农民工的家庭教育问题,而是一个14岁的孤儿在用不合常理的犀利逻辑和难以置信的冷静心态在对他进行一场当众审判,审判他的并不是那几句简单话语,而是现场观众几十双眼睛投来的怀疑视线,以及未来千千万万非现场观众的审视目光。
我还可以继续狡辩。
焦国标心里非常清楚。
但我不可能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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