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是想象她此刻的神情,卫辞心底便生出莫大的愉悦。仿佛热天里疾走了十里路,骤然进入满是冰鉴的屋子,万般愁怨与疲惫均得到慰藉,再也聚不起一丝一毫的烦躁。
他放任自己失笑片刻,待劲头过去,复又板起脸,睇一眼碍事的白墙,琢磨着宋吟方才为何神色匆匆。
正欲唤来暗卫,去查查她可?是遇到了麻烦,却听另一道属于男子的脚步声响起,在长廊悄声唤:“川儿,小?川,你在哪个屋。”
“吱呀——”
宋吟警惕地拉开一条门?缝,同样用气音回应沈珂,“我?在这?儿。”
沈珂顺手带上门?,扶墙喘气,断断续续道:“松山书坊来人了,说要找东家一聚,谈话本子印刷的事。我?娘装作?不懂,只搪塞说晚间会转述,然后便差我?来知会你。”
“别理。”宋吟行事求稳,一点蝇头小?利可?比不得她的安危贵重,忍了忍,不痛不痒地骂道,“黄鼠狼给鸡拜年。”
“到底发生什么了?”沈珂关?切地问?。
一墙之隔,卫辞也竖起耳朵,心想问?得好,到底发生了什么,至于这?般躲躲藏藏。
谁知宋吟直白地说:“你大嘴巴。”
沈珂:“……”
卫辞默默放下茶杯,免得呛出个好歹,还平白暴露了行踪。
好在宋吟忧心沈珂会因不明状况而拖了后腿,还是决意全盘托出,用了同样的说辞,道:“书肆来了个龙云的客人,有龙阳之好,从前便想将我?掳回去。他身份不凡,县令爷见了都点头哈腰,松山书坊的东家又是县令女?婿,你说这?不是明晃晃的下套,等着我?往里跳呢。”
沈珂怔愣地张大了嘴巴,不知作?何反应。
宋吟则淡定?许多:“拒了便是,总归他们过不了几日便要离开,就算真找上门?来,我?也不在。”
她想过出去避一避风头,可?如此倒显得形迹可?疑,届时出去容易进来难,思来想去,暂且只能按兵不动。
再者,今时不同往日。
从前花的是卫辞的钱,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将锦州铺子送了玉蕊和?桃红,也不见心疼。揽星街亦是,自己一死,卫府自然要收回去。
唯有三味书肆,浇筑了宋吟的心血,也占了家产的大头,她挥霍不起。
沈珂晓得事态严重,正色道:“我?告假两?日,陪着娘一起看顾铺子,不能让他们找到你。”
宋吟眼眶微热:“多谢。”
“谢什么谢,你是我?弟弟。”沈珂咧嘴笑了笑,“我?先回去,免得他们觉出什么异常,你安心待着便是。”
闲壁回归寂静。
提及龙云,卫辞自然能猜出她所言之人乃是祁渊,一时新仇更添旧恨,冷笑道:“去查。”
暗卫领命,身影轻盈地消失在房梁。
苍术也跟着皱眉,问?:“可?要派几个生面孔暗中保护夫人?”
“留两?个,其余的都派出去。”
恼火归恼火,宋吟的安危仍排在第一。
卫辞冷静下来,吩咐几句,踱步至窗边,锐利目光往长街巡视一番。未见到可?疑之人,他面色稍霁,可?听闻隔壁传来磨墨的动静,漆黑眸子中闪烁起晦涩情绪。
祁渊既送上门?来,他便好好利用一番,免得某位小?女?子不知天高地厚,以为世间处处俱安全无虞。
听闻三味书肆的东家拒了邀约,祁渊放下茶盏,反过来宽慰诚惶诚恐的县令:“不妨事。”
县令试图读懂他的脸色,低声问?:“下官其实也可?以将人直接抓来。”
闻言,祁渊意味不明地笑了笑:“不必,图南先生乃是栋梁之才,本王合该以礼相待。”
先前便推测图南先生与书肆东家熟识,如今看开,是板上钉钉的事。既如此,人在汴州之地,又知其名姓,守株待兔便是。
祁渊耐心地等至日落西山,挥退县衙中人,只带了三位近侍,沿着与龙云风土人情迥异的长街慢行。
他身量高挑,又是习武之人,较寻常男子显得魁梧,如此大摇大摆,倒是容易辨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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