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雀台上的飞光殿中,一众臣子屏住呼吸,齐齐盯着微微皱眉、以目视地的管辂。
一旁的司马懿心头也微微紧张了起来。
司马懿当年亲眼见过朱建平给曹丕相面,彼时的曹丕还是五官中郎将。朱建平为曹丕相出了‘当寿八十,四十而有小厄’的结语。
彼时的曹丕还不是皇帝呢。
而今日的邺城中,管辂竟然能为皇帝相面,这种事情可是百年难遇。
大约过了三十个呼吸的时间,管辂的眉头皱得愈发紧了。
噗的一声,管辂口中喷出一股血雾来,将在场的所有人都惊了一惊。管辂喷血之后,当即跪倒在地,连连叩首。
毌丘俭吓得都将腰间宝剑抽出了一截,见管辂跪下,这才又将剑插了回去。曹睿叹气:“怎么,连你也相不出吗?”
管辂叩首道:“陛下龙章凤质、天日之表,已是真龙之相。小民看出这些后,欲要细细推演,却心头一痛再也无力思索。”
“还请陛下恕罪!”
管辂喷血做不得假,皇帝自然身份极贵这也做不得假。两者加在一起,令管辂之言也可信了起来。
曹睿则有些意兴阑珊之感,此人许是用了金蝉脱壳的手段,神神鬼鬼的如何能做得了真?
看着跪地叩首的管辂,曹睿出言道:“朕守信用,不会罪你,你起来吧。”
“谢陛下!”管恪站起行礼,嘴角仍然不住的向下渗出血来。
曹睿皱眉:“来人,与管辂一块布巾!朕还要再问他两事。”
见管辂擦好了嘴角的血迹,曹睿又问:“管辂,傅尚书说你能用风角占卜,你是如何占的?”
管辂拱手道:“禀陛下,小民将风角占卜用具已经带来,正在殿外武士处,还请陛下遣人取来。”
曹睿点头:“来人,将管辂器具拿进来!”
等待占卜用具拿进来的时候,司马懿轻咳一声,坐在旁边说道:“陛下,臣有一言。不知陛下可记得第一次党锢之祸是如何起源的?”
曹睿点头:“朕知晓此事,源自宦官党羽构陷河南尹李膺结党乱政。”
司马懿又道:“宦官构陷李膺,正与风角这种占卜之术有关。”
曹睿瞥了司马懿一眼:“司空说来!勿要卖关子了。”
“是。”司马懿拱手道:“河内有人唤作张成,与洛阳宦官交好,以风角之术占卜得知朝廷即将大赦,因而命其子杀人获罪,而后果然大赦。”
“河南尹李膺得知此事后心中忿恨,不顾大赦之令,捕杀张成之子。宦官以张成之子枉死为由,始为出言构陷。”
“这是党锢之祸的正经源头。”
曹睿知晓党锢之祸,却并不知晓这般细节。听后微微叹了口气:“方技之术不过小道,若众人在朝各知忠谨,又如何能祸群乱政呢?”
“此非风角之过也!”
司马懿点头,不再言语。
虎卫已经将管辂用来占卜的器具取来。管辂介绍道:
“陛下请看,这是小民用来风角占卜的器具。”
管辂手中持着一根细细长长的木杆,末端远远坠在了地上:“此竿长五丈,以象征宫、商、角、徵、羽五音。竿上最顶有鸡羽八两,以象征八面来风。”
“以风角占卜,首先观其风向,其次听风之音来判断五音所属,再以时间风向来推断风情。”
“陛下,这就是小民占风角的流程了。”
曹睿叹了口气,向身侧的大臣们问道:“这是不是又是《京氏易京房的那种谶纬灾异之言?”
卢毓拱手答道:“此种风角之占,正是起源于京房。”
曹睿向管辂问道:“你现在能以风占卜吗?就在此处?”
管辂有些疑难的答道:“禀陛下,今日邺城有云无风,风角之占非大风异风不能为之,小民实在无能为力。”
曹睿更加觉得无趣了:“罢了,就不用这个风角了。”
“朕最后再问你一事。朕此番出征辽东,你且为朕占卜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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