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忻抬起头来,两点清泪就很自然的从大眼角里渗出,缓缓的,慢慢的,极深情、极凄婉的顺着面颊流淌了下来。
他呜咽道:“知音少,知音少,世间寂寥,归去也,归去也,天地苍茫,吾本莽莽天宇一孤鸿,来时一人,去时孤影……却也好,却也好!”
殷忻站起身来,佝偻着身体,一脸的惆怅、寂寥和空虚、寂寞,带着三分的忧、三分的愁、三分的恨,以及一分莫名其妙的思绪,踉踉跄跄的冲着宝林处大门走去。
他从目瞪口呆的魁姑娘们身边走过,本来已经快要走到大堂门口了,他突然转过身来,踉跄着回到了公案前,一手拎起了一口水酒坛子,朝着几个心腹太监点了点头:“喏,弄几张油纸,把这些好东西打包回去,晚上热一热了当宵夜。”
干咳了一声,殷忻继续仰天叹息:“长叹息,长叹息,世事皆苦;红尘滚滚,尽浊物也,唯本公子孤傲绝世,清白如一朵……最冷寂的……水莲!”
‘嘎吱’!
旁边一正拉二胡的乐师,蛮俊俏的一大姑娘小手一抖,硬生生将琴弦拉出了锯木头的声响。
而几个魁更是齐齐闭嘴,小嘴唇咬得惨白一片,一个个差点没吐了出来。
殷忻就保持着那股子比芈湘君更要高远、深邃、超凡脱俗、忧国忧民的架势,摇摇晃晃,踉踉跄跄的向外碎步疾走。
几个心腹太监齐齐叹了一口气,同样摆出了‘俗世疾苦’的苍凉嘴脸,用力挤吧眼睛,好容易挤出了几颗小而又小的眼泪星子,忙不迭的跟在了殷忻身后。
这些焚天城顶级青楼的魁,随便陪人坐一坐,喝杯茶,就是七八千两上万两银子,若是陪你好生吃一顿酒席,拉拉小手,吃吃豆腐,顺便唱唱小曲之类的,没有几万两纹银,是没办法收场的。
这里可是有七八位同等身价的魁。
更要命的,他们是已经欠了十几次的费用没有清账了。
这种事情,若是传了出去,殷忻和他们这群太监的脸,还要不要了?
快走,快走!
一分钱不仅可以难倒英雄汉,更是连一群太监都能被难得死死的啊!
魁无语,乐师无声,等到殷忻等人离开了,她们相互看一眼,齐齐叹了一口气,往地上轻轻的‘啐’了一口——罢了,罢了,就当晚上做噩梦,被鬼压床了罢?
压着,压着,也就习惯了。
魁们收拾表情,乐师们打理乐器,正准备离开呢,一群身穿青衣,满脸都是贼笑的宝林处小官突然蹦了出来:“慢着,诸位可是咱们大爷请来打堂会的,这还没有半个时辰呢,怎么能走开?赶紧的,继续奏乐,继续舞……来人啊,去斜对面的酒楼,赶紧赊一桌上好的燕窝鱼翅海八珍的席面,就说年底有钱了给他们清账。”
“继续奏乐,继续舞啊……难不成,你们看不起咱们?还是,看不起咱们背后的大爷啊?可告诉你们,得罪了咱们宝林处,管你们背后东家是谁,信不信咱们直接跑上门,朝着他们伸手啊?他们还不扒了你们的皮!”
一众魁仰面看天,苍天无语。
殷忻走出了宝林处衙门,随手将酒坛子递给了两个跟上来的护卫,背着手,很感慨的叹道:“钱哪,现在去哪里发一笔横财呢?唔,三个月前,被抄家的那个户部主事,是犯了什么事来着?居然从他府邸里,超出了现银三千多万两!”
“哎,如果可以的话,将焚天城内的六部官儿们,齐刷刷的杀一遍,咱们不就有钱了么?”
跟在殷忻身边的太监、护卫,齐齐不语,纷纷摇头。
这话,也就您胆大,您说说过嘴瘾罢。
没有太后老圣母的懿旨,就殷忻身边的老的老、小的小的十几个太监,还有三十几个护卫,这些太监、护卫当中,又只有四个太监、三个护卫头子来自殷忻的老爹王府,其他的还都是太后老圣母安排的,估计全都是秘谍暗桩。
就这点人手,怕是随便一个六部小吏府上的家丁,都能打得他们抱头鼠窜。
还抄家?杀头?呵!
这孩子,完了,当皇帝把脑壳当坏了,都开始胡言乱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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