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其实这些只是表象罢了,有很多人他们不管是出于本能,还是出于自己的利益考虑,都想要限制和约束陛下的权力。”
“以为这样就可以天下太平,就可以实现圣天子在堂垂拱而治,士大夫在朝鞠躬尽瘁的理想政治格局。可是人心总是高了还想高。”
“而且,人心的贪欲和贪念,永远也都是填不满的沟壑。就比如现在的士林领袖徐阶,他是道德完美,他是几十年忍辱负重。”
“可是话又说回来,他的道德真的就完美吗?他几十年的忍辱负重,忍的又是谁的辱?负的又是谁的重?这些对比,不尽然已经给都算在严嵩严世蕃父子身上吧?”
“所以,当下的朝局人心,并不像表面看着那么的祥和,一旦陛下有虞,这些人顷刻间就会联合在一起,将所有的问题或明或暗的指责到陛下的头上。”
“届时,如果还是你在陛下身边,你能当得起陛下手中快刀的重任吗?”
朱载坖的这番话说完,黄锦也是失神良久。
这些问题他还真的没有想过。
黄锦不敢相信的又问道:“当真会如此吗?他们真的有这么大胆吗?”
朱载坖淡淡道:“只会有过之而无不及,届时就算是孤在这场群情汹涌的浪潮里,想要独善其身几乎都是不可能的。”
“而且,孤也不可能独善其身,因为在他们这些人的眼里,孤就是他们的盾牌,孤可以帮他们遮挡来自于陛下的怒火。”
“但是,孤今天也是明确的把这件事情挑明了说,谁敢在这个时候打着孤的主意,妄图对抗陛下,以邀直名,孤来日必会清算其罪!”
“今天孤跟公公说这么多话,其实也没有别的意思,就像是想让公公代孤禀告陛下,孤永远都是陛下的儿子,孤永远也都是奉陛下为亲亲之尊。”
黄锦的眼泪一下子也忍不住的掉了下来,“奴婢明白,奴婢一定会将王爷的话,原封不动的禀告陛下。”
朱载坖感慨的嗯了一声,“辛苦公公了。”
然后朱载坖就目送黄锦离开了文华殿。
看着黄锦消失的背影,朱载坖也吐出了一口浊气。
本来他也不想这样的,无奈陈洪的事情出的实在是太突然了。
这件事情只要是足够聪明的人愿意静下心细细的想一想其中的关窍,差不多都能猜测到一个惊人的真相。
而在这种阶段又通常是政治最敏感的阶段,朱载坖又和嘉靖皇帝几十年没见过一次面,他也是真的不敢赌这个状态下的嘉靖皇帝又会脑补出什么的东西。
所以,朱载坖也就索性直接趁着黄锦来文华殿找他的机会,把这些话全部说清说透,让嘉靖皇帝可以直接明了的清楚他的想法。
如此一来,朱载坖才能最大限度的保证,在这个政治可能会极度敏感的阶段里,完成权力的和平交接,又能最大限度的保证嘉靖皇帝的体面。
最后还能为自己争取一次“遗诏”的机会,把他一直想要扫清的积弊问题,利用嘉靖皇帝将来宾天驾崩之后要颁布的大行皇帝遗诏,先行确定一个大致的政治框架。等到将他开始全面施政的时候,在遇到一些不好解决的政治阻力时,就好拿出这份“遗诏”当做法理依据去做事。
毕竟,孝这个字很重的。
它既能被人用来压自己,也能被朱载坖用来压其他人。
所以,最后要看的就是谁能掌握这个关键主动权。
玉熙宫中。
此刻的玉熙宫中灯火摇曳,垂下的纱幔也被外面的夜风轻轻吹起。
黄锦快步的走进精舍看到四处都在开着的门窗,顿时就忍不住急道:“都干什么吃的?起风了还不知道把门窗都关上?”
黄锦一边匆匆的去关距离他最近的门窗,一边又斥责着外面伺候的宫人们。
这些宫人们在看到黄锦的动作之后,一个个也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因为这些门窗正是嘉靖皇帝刚刚下旨让他们打开的。
黄锦关好了一扇门窗后,见他们都没动,又忍不住怒了起来,“怎么?你们都想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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