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统元年,原本拱卫宫城的粘竿处扩充改制,除了原本刺探他国情报,监视百业会首,暗杀民乱头领的职责外,更多了大肆吸纳武学材料和俗世奇人的要务。他们最近扩建的人马,部分是各地方以拳著名的勇将武生,其余全是得灵炁眷顾的俗世奇人。
宣统二年,清廷宗室,第二任康亲王,年有二百余岁的爱新觉罗·椿泰接管朝廷一应要务,登临大宝,摄政天下。
短短五六年的功夫,粘竿处的势力急剧膨胀,鲜着锦,烈火烹油。
随之而来的,是遍布神州的白色恐怖,和在这之下,在钳口结舌、噤若寒蝉的四万万民众间散发光热的点点星火。
万民觉醒,义和再起,数不清的大小起义如同遍地开的荒原野火,怎么都扑不灭。
而今天,刚过完春节的四九皇城也迎来了新年正月的头一遭刺杀。
辛亥,宣统三年正月。
皇城锦绣,金銮堂皇,殿前白玉阶上铺陈几片落红。
身穿深灰素衣,头顶黑圆毡帽的洒扫太监默不作声,手脚麻利的用湿润墩布,将白玉阶上的片片落红擦净,露出淡粉色的龙凤图案。
一看不出寿龄的老人拿着绢布轻抹慢履的擦过微微泛红的剑锋,脚边的血色薄冰上,正躺着一颗死不瞑目的六阳魁首。
“心意六合拳这一代的传人倒有些意思,可惜不长脑子,跟他家老祖一个德行,净想些刺王杀驾的蠢事。”
老人摇了摇头,随手一丢,手中宝剑便精准无误的插进五丈开外的珠翠剑鞘之中。
“老祖,云南急报,半旬前,英军两千余众进犯片马,装备精良,火力强大,恳请朝廷支援”
说话之人是个年轻汉子,个子瘦削,瞧上去三十左右,穿着绣有蟒龙的灰缎袍子和黑色马褂,头顶刮的发青,一条又长又黑的辫子垂在左肩,辫尾缀着枚嵌金丝的玉饰,脚上是双黑面白底的靴子,面相不错,就是眉眼间总透露出股阴森狠戾,让人不太舒服。
“嘱咐当地百姓自行集结武装进行抵抗,另外再派一支血滴子去,以防不测。”
解决完大内高手主动放进皇城、当作无聊时消遣的无知刺客,老者松了松筋骨,饱满鼓胀的肌肉和身体大架逐步放缩,眨眼间就从一米九的高壮汉子变成了一米五的矮塌老人。
“老祖,可还有吩咐?”
年轻汉子跪地领旨,叩首再问道。
“去把袁项城叫来,我倒要看看他赋闲在家这么久,足疾好了没有。”
老者负手而立,看着殿外白茫茫的大雪,忽然想起一个人来。
“老祖可是为了北洋新军的事?”
年轻汉子心思玲珑,顿时将老者的打算猜了个七七八八。
“不错,新皇年幼,主少国疑,袁项城虽已赋闲,可在那些北洋旧将心中,地位不言而喻,想调用新军彻底压下拳乱,他会是一枚好棋。”
“那若是他不配合?”年轻汉子做事小心,知道袁项城身边可能有谁陪伴,于是便多问了一句。
“他会配合的,神枪】心上有锁,出不了津门。”
老者望着南边天际,远方墨云沉凝,一杆似有若无的大枪自云霄中探出,斫痕斑驳,横贯天地,本该杀气腾腾的枪锋上,却缠着几缕斩不断的情丝。
“谨遵老祖旨意。”
年轻汉子一躬到地,领旨后便快步出了皇城。
——
大雪连天,鸟踪尽绝;漠土霜寒,兽影难觅。
寒风吹动驼毛,掀乱棕褐色的波浪,垂帘把驼轿扯得抖动不止。
几点鲜艳红旗在银裹的大地上盛开,串成一线,保持着商队的队形阵列。
秦淮睁开眼,他盘坐在狭小挡风的驼轿中,身穿袄袍衣,戴着一顶狗皮帽,身下的骆驼正在漠土上踩出一个又一个脚印,清脆的驼铃声叮叮咣咣响个不停。
一种极难形容的感觉从心头翻涌而上,像是无数扭曲的影子在发黄的旧皮纸上跳动。
这些年,忍土代替他在这颗果实的游历和遭遇,一切都明明白白的尽收眼底,但他张不开嘴,也动不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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