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青雪心疼地喊道：“老公......”然后就没了声音，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没见过这样的辰运，就像是一个少年背着沉重的行囊，形单影单，双眼无神而又倔强地前行。

等辰运提着礼盒站在一处房门前，他的心情反而平复了不少，既然已经来了，该面对的事总要面对，长出一口气，按响了门铃。

很快，房门打开，就像里面的人一直等在那里。

一个老人出现在辰运的视线里，年少时无数次想着父亲年迈的模样，却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

头发花白，本来红晕的面庞出现了少许的老年斑，佝偻着背，手里拿着一根拐杖，甚至双眼出现了一丝浑浊，此时正眼圈泛红，不错神的看着辰运，一只手抬起，忍不住想要抚摸儿子的脸庞，却又不敢，僵在空中。

父子俩就这么面对面站着，青雪打破僵局：“爸，我和辰运来看您了。”

辰翰林这才反应过来，嘴里一直说着：“好，好......来了就好。”嘴唇颤抖，其他的一句也说不出来。

两人进屋，把礼盒堆放在门口，辰运几次都想出声说话，却是如鲠在喉，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怎么变成这样了？

他不是还很年轻吗？

他怎么就拄上拐杖了？

他头发怎么就白了？

那个背着我满公园乱跑的男人——他老了？

嗡！

耳鸣——又出现了！

世界一片寂静。

“儿子，你长大后想干什么？”

“儿子，你吃吧，爸不饿。”

“儿子，以后找媳妇一定得找像你妈这样的女人，踏实。”

“儿子，以后你可得孝敬你妈啊。”

“儿子......”

没错，他真的老了。

老到已经是颤颤巍巍的。

老到......我快不认识他了。

“老公。”青雪摇晃着他的手臂，轻声喊道：“老公，你怎么了？”

等辰运回过神来，老人已经坐在了他对面，佝偻的身子微微前倾，所有的重量都靠那根拐杖支撑着。

辰翰林的情绪已经稳定下来，看着儿子，声音还是有些颤抖：

“儿子，这么多年过去了，我知道你恨我，恨我害死了你妈，我也恨，我总是在想，为什么当年走的人不是我。”

老人的情绪又变得激动，辰运低头，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老人继续说道：

“如果不是当年我为了那笔生意，为了那份忘在家的文件，你妈也不会冒着大雨给我送过去，也就不会发生车祸，你也不会想不开自杀，性情大变，都是我害了你们娘俩啊。”

说到这里，老人声泪俱下，拐杖不停地杵着地面，砰砰作响，发泄着心中的悔恨。

许久，辰翰林在青雪劝说下，这才擦去了泪痕。

辰运又想起跑去医院的那一幕，父亲跪在医生面前，不停哀求着能在救救母亲，但那个时候母亲已经——走了。

从那以后，便记恨上了父亲，现在想来，那时的自己不过是找不到情绪的宣泄口，只有把一切的错都归咎在父亲身上，这才能好过一些。

但在天堂的母亲真的愿意看到父子俩这样下去吗？

想到这里，一直淤积在辰运心头的怨气淡了不少，再次抬头看到眼前的耄耋老人，逝者已逝，这么多年的折磨已经够了。

“爸......都过去了”

声音有些沙哑，很小，但在老人耳朵里却宛如炸雷一般，把这些年的隔阂慢慢劈碎、揉烂。

眼中无尽的黑暗逐渐褪去，迎来了一道曙光。

辰翰林再也压抑不住，双手拄着拐杖，脑袋倚在上面，嚎啕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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