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武三年五月就在伊洛这场大决战中结束了。
而之后的六月、七月、八月三个月份,不仅泰山军表现得相当克制,就连整个天下的乱战也减少了。
造成这一现象的原因不是众诸侯要私下串联共同结盟,而是之后的三个月真的是太热了。
这一年的七、八月是张冲来到这个东汉大世最热的两个月,连京都边上的洛水都快热干了,可见天下其他情况。
所以五月之后的三个月,不是战事减少了,而是所有生命都在减少自己外出的活动了。
炎炎烈日,给甚嚣的天下局势直接踩了一个刹车。
……
京都外的金墉城下,早就支起了数里的凉棚,这些日陆续从各郡国赶来的绣衣卫侯选们终于赶到了京都。
现在的京都在泰山军这里并不叫京都,而是叫行营,因为王上似乎并没有打算在这里定都。
虽然这几个月,陆续有一些“民间人士”上书劝谏张冲定都于洛,这些人的表中简直将世间最美好的辞藻都用在了京都城,似乎京都就是世间唯一的天子之都。
当然,这些人的一些理由也不是没道理的,毕竟在防卫、京畿面积、钱粮转输、交通情况,洛阳真的算是上好的天子之所了。
但张冲还是讨厌京都,讨厌京都所弥漫的一种虚华之气。
在这个城市里,空气中总能闻到浓重的脂粉味,这并不是城中的女眷们用的,而是那些遗留下的公卿。
张冲在破城后,很快就投入到了京都的保卫战中,所以对于城内留下的这些公卿及他们的党羽,除了犯罪者收押治罪外,其他人并没有清理。
而之后的五月就都是在西讨关西,南决袁绍的战事中度过的,张冲并不在城内,留守京都的荀攸等人也并不能做主这件事。
于是,京都的遗老遗少们似乎就这样被遗忘了,连他们都忘了泰山军起家是干什么了的。
所以,本还蛰伏的旧时代公卿们又开始活跃起来了。
他们很聪明,并不直接搞什么串联,或者私下以女妻泰山军诸将,而是非常正大光明的开着各种学术讨论。
这些公卿们本来就是经学大家,就是自己不是,夹带里也有的是,再加上此世学术讨论本就盛行。
常有一些经学大佬在名声最高的时候当众讲经,以福泽普通士人。
当然,过往这种讲经会可能几年都开了不了一次,但现在呢?在这些公卿们的组织下,京都城内那是三日一小会,五日一大会。
这种讲经盛况,不知道有多吸引那些京畿周边的士子们。他们在听说京都的学术氛围中,带着仆人,背着木匣就往京都赶。
一时间,从南方北上京都者,不绝如缕。
这般溪流汇江海的盛况,几让人以为盛世再现。
但在这种讲经盛会的繁华下,一汩汩逆流似乎也出现了,在高谈阔论的学术讲经氛围中,似乎产生了一种批评大太的政治正确。
当然,除了一些妄人会直接批评泰山军,大多数人都是隐晦的,侧面的,而六、七月两月的旱情似乎就成了这些人批评大太的绝佳理由。
在汉家的精神世界里,灾异并不是只是灾异,它是天对人间的谴责和警告。
自董仲舒首次提出天人感应的天命观后,这一观念可以在汉以后的士人圈成了主流。
在这些人的观念中,所有人世间的灾异都是因为国家政治有失造成的。
在国家政治还开始处在萌芽的时候,天会出灾异以谴告之。
而谴告之而不知变,乃见怪异以惊骇之。惊骇之尚不知畏恐,其殃咎乃至。
这些完整的行为链条充分反应了“天”之“仁”,可以说真正做到孔子都没做到的三教而后诛之。
这种充满个人自省味道的天人观念,与儒学的经典完美的适配。似乎作为天子只要自省得当,就连灾异也能杜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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