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弼在这里稍微停留了会,好让附近的突骑们能聚拢过来,在集合了四百多骑后,他就决定沿着土坡冲上敌军本阵。
……
而在战场的另外一侧,与李弼相对的位置,张冲也带着甲骑们冲到了土坡下。
也是因为位置的原因,他要比李弼那边看得更加清楚,在前方的土坡上,人数多达三千的敌军正巍然不动。
而且战场经验到了张冲这个程度,他很明显的感受到了这波敌军正处在一种“死志”状态。
这种军队是最难打的,毕竟拼命本就已经是无人可挡了,更不用说这些人是不要命。
所以按照一般情况对待,张冲应该是避开这支军队,但他只是犹豫了一个瞬息,就带着身后的甲骑们冲了上去。
无他,就是因为他要将敌军最后的抵抗都打崩!
就这样,与西面的李弼几乎是同一时间,张冲也带着七百多甲骑鱼贯冲上了土坡。
那里,一名威严的武士正拔着剑,站在大纛下,对所有人嘶吼着。
……
李整立在大纛下,他愤怒的举着刀,用他平生最大的力气嘶吼着:
“死在这里,死在这里!”
他将刀高举过头顶,所有吏士们都学着李整的样子,将刀高举着。
在烈日下,他们手里的刀彷佛是一道道亮光,照映在天地间,璀璨夺目。
“我们今天都要死在这里,所有人!”
李整大声喊出这一句话,然后停顿了一下,看着周遭悲痛的脸庞,再次大吼:
“但我们要复仇!我们要复仇!即便今日我们都要死在这里,我们也要复仇!”
“我们要让死者安息,我们也要让下面的祖宗们看到,我们李家人,生则同袍,死则同穴。这里,伊洛就是我们所有人的埋骨之地!”
到这里,李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声音更大了:
“我早就知道这天地无情,生死有命!今日我李整和你们所有人,共赴黄泉,族人们已经先行,我们杀完那些蛾贼,就去追他们!”
说完这些,李整忽然用刀划开自己的额头,刻下了三道血印。
鲜血糊满了李整的眼睛,但他依旧睁着,怒视着前方。
身边的子弟们也纷纷如此,甚至一些悲愤的直接划伤面颊,用伤痛减缓内心的恐慌和害怕。
在最后,李整振臂高呼,大吼:
“复仇!复仇!”
数千人齐齐高吼,汇聚成雷霆般的声浪。
所有人都已置之死地,或者更准确的说,大部分人都是在求死。
此时,布阵在坡上的三千人并不全部都是李整的本阵,其中有不少从前线溃退下来的溃兵,他们因为跑得快,所以安然的撤到了土坡上。
这些人在部分军吏的安排下,布置在土坡稍后的地方,本来他们还有一些惊魂未定,但此刻在李整的鼓舞下,心中的怒火再次被点燃。
李整有一句话说得没错,那就是伏尸在前面的不是别人,就是他们这些活着人的兄弟、子侄、父辈。
李氏一族群居生活,相互之间的感情是非常深的。
当时溃退时,所有人都顾着逃命,野兽的求生本能占据着上风。可一旦冷静下来,那作为人的情感当即充斥在心头。
为何以宗族为骨干的部队战斗力一直很顽强呢?就是因为袍泽就是手足,就是血脉相连的兄弟。
父亲死在前面,作为儿子的焉能不怒?兄长死在前面,作为弟弟的,焉能独活?
所以,此刻,这些溃兵们在无穷的怒火中陡然爆发着,他们高举着双臂,向着那些奔来的泰山军甲骑宣泄着怒火。
但他们当中很多人甚至连兵刃都没有,所以只能在后面给本阵的兄弟们加油鼓气。
可战争真的就只要怒火就足够吗?
……
在土坡上,真正披坚执锐的本阵甲兵大概在一千五百人左右,他们相互之间靠拢着,拼凑出一个坚实的方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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