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之世,不需要治世的人才,只要有家世会念经就行。但乱世,家世和念经都成了无用,只有兵法战阵才是真的能解决乱世的。
其中高下之分,一眼可知。
所以明悟了这一点后,李整心中对于未来再无幻想,对于打赢这场仗也不抱期望。
有时候他会忍不住在想,其实他和泰山军也没有什么化不开的仇恨,毕竟那夜在军帐中,到底是谁杀了李进,至今还没有结论。
甚至再退一步说,如果和家族的存续来说,即便是张冲杀了李进,也是无关重要的。
李整并不想让自己的家族随袁绍陪葬。
就在李整思考的间隙,场面上忽然出了变故。
对面忽然冲出一骑,也不知道在军前喊了什么,就见到从南阳军阵中奔出一将,然后两将就在阵前斗战了起来。
阵前斗将真的是儿戏,但谁又能拒绝观看一场骑士们之间的厮杀呢?
就和罗马人爱看角斗戏,现代人爱看拳击赛,大汉的武人们也爱看斗将戏码,反正现在打也打不起来,不如看看热闹。
双骑对冲,马槊只是一个交错,就有一人落马,李整细看落马一方正是南阳这边的,心里就是惋惜。
毕竟再如何气馁,哪个武人不争强好胜。
对阵那边,那泰山骑将哈哈一笑,跳下战马,然后割下了对手的首级,随后面向南阳军阵这边放肆嘲笑。
就在他转身将首级系在马鞍上时,从南阳军阵中又奔出一将,向他直扑。这泰山将反应及时拔刀砍倒了此将,就准备砍下第二名敌将的首级回去。
很显然,这泰山将也明白好汉难敌四手,再不回去,怕得交代在这里。
而这个时候,南阳军阵这边再一次冲出一将,此将身穿绛色大氅,如同烈火一般飞驰而来。
人在马上便高吼:
“我麾下首级怎可交于无名之辈?某家南阳俞涉,死来。”
而那泰山将见这将已经奔出,再看此将一身绛色丝绦,穿亮色精甲,外罩短袖军衣,纵马奔驰如履平地,就知道是个厉害的。
但此时军阵斗将,一举一动事关两军士气,当然不能退缩。于是此泰山将再一次翻身上马,高喊:
“某乃豹韬军骑队将赵隼……。”
话未落,俞涉已经奔到赵隼面前,朱漆马槊顶在赵隼胸口,一击便将其打得吐血。
下一刻,俞涉正要去割赵隼首级,忽然一将从本阵飞驰,话都来不及说,手中箭矢便已插在俞涉的嘴巴里。
俞涉一时没死,嘴里满是鲜血,指着对面奔来的骑将,想要说句不讲武德,其人便已栽倒在地。
而那边奔出的骑将,都已经杀完了俞涉,嘴里的话才结结巴巴说出:
“某,乃,平州,薛平。”
这话明显是慢了几拍子,这会见对面骑将都死了,这薛平又()
补了一句:
“真乃土鸡瓦狗。”
这番话倒是利索,显然已是贯口。
你当薛平为何奔出,非是抢风头,而是人情世故。这落马的赵隼是张歹的爱将,肯定是不想见着死的,他薛平出来救赵隼,就是卖张歹个好。
果然,薛平掠过前阵,一把抄起赵隼,眼睛捎带瞅了一眼张歹那边,果见老前辈嘴角含笑。
哼,看谁还说咱平州儿憨直,咱们也是懂人情世故的。
……
晨日,伊水南岸无名坡,袁绍军本阵。
此时,袁绍一身金甲,端坐在马扎上吃着一碗煮得烂透的肉粥,他的两侧数十名武将皆穿华贵甲胄,数十名幕僚着博带宽袖,端肃雍容,文武毕俱,花团锦簇。
而在他们身后则是二百名赤心队,皆穿绛色衣袍,衣精甲,手持长柄精铁长戟,分列在两侧。而他们的身后,就是近百面军旗迎风飘扬,这每一面军旗都代表着袁军麾下的一个营头。
在这种庄严肃穆的时刻,袁绍畅快的将最后一口肉粥喝完,然后放下筷子,对左右文武满足道:
“有生以来,没吃过这么美味的肉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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