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京都公卿的少壮派,种辑当然是不愿意和泰山军做什么城下之盟的,但经不住前辈大佬们劝说,说什么兵家胜负难料,纵然一时包羞忍辱又算得了什么?以京都公卿之才俊如云,只要缓过这一次,卷土重来未可知呀。
现在种辑还记得一位前辈痛心疾首,大义凛然说了这样一句话:
“如能全汉室,全百姓,我等就是担一担这骂名又如何?担不得吗?”
是啊,和汉家社稷比起来,一时的屈辱又算得了什么?
更何况……
种辑看了一眼在那默默咀嚼酸梅的韦萌,冷哼:
“真是一个土锤,也罢了,这样的人担一担骂名,也算他的荣幸了。不然如他一般的人,何可能留名青史?”
种辑非常清楚,与泰山军城下求和这么重大的一件事,必然逃不过史家之笔,不然他会将主使之位送给他?
在众人吧唧吧唧吃食的时候,种辑偷偷观察着泰山军的营内情况。
虽然因为帐幕遮挡着视线,但从影影绰绰的身影和泰山军换番的频次,种辑就断定这必然是一支精锐之师。
吴子言治兵,居则有礼,动则有威,进不可当,退不可追。
做了这个判断后,种辑也对公卿们求和的想法有了一丝认同。
这泰山军的确诚不可与之争锋,只能稍做蛰伏,然后厉兵秣马以待将来。
于是,种辑眯着眼,心里盘算着一会如何言此。
只是那酸梅味真的有点香,让他的口水一直不停的分泌。
饿了!
……
韦萌等人吃了饭后,又靠着草席上休息了一会,然后才等到那张王的召见。
在留下一众人后,韦萌和种辑二人单独出军帐,然后就见到导引他们的军吏已经换了。
带着他们的是一个长相粗豪的军吏,双腿打着罗圈,披着衣甲,胸口有一面圆光镜,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韦萌是小吏,不懂得这些,只觉得这甲晃眼得很。但种辑不同,他一眼就看出这甲胄的不凡,但他没敢多看。
那粗豪军吏带着十几个披甲士,颜色各异,但都一副精悍样子。
他们确认了韦萌二人的身份后,也不多说,就带着二人继续向中军大帐走去。
一路上,种辑不断偷瞄着营地的一切。
他们在穿过一条巨大的驰道后,就进入一处毛毡区。里面坐落了大概十二三座毛毡,颇有点胡风。
之后他们又穿过一条戟道,随后一顶金光闪闪的金帐就映入眼帘。
阳光的照耀下,金顶映日辉煌,向人间展示着无穷的威慑。
这金帐他知道,他们种家当年也有人参与过平定河北黄巾的战事,也在家书中讲过,那太平道的魁首大贤良师张角的大帐就是一顶金顶大帐,想来就是眼前这顶了。
华丽是非常华丽的,但种辑还是嗤之以鼻,只觉得一股浓浓的土豪风。和汉室数百年威仪高贵一比,简直就是乡下的土围子。
但军帐外站立着的三四百名甲士就不得不让种辑侧目了。
这些人皆穿蜀绣罩衫,内穿铁甲,头顶着翎羽兜鍪,手持金枪长戟,从军帐的大门开始分开左右。
左边的一群皆是青绦甲持杏黄旗,右边的一群皆是黑绦甲持玄黑旗。数百人围着军帐,肃穆森严。
此时,在看到汉军使者来了后,这些人纷纷眯着眼睛看了过来。
一时间,种辑就仿佛是被野兽给死死盯着了,身体一下子就僵直了。
这一刻,他突然明白了些什么。
他曾无数次的进入北宫的德阳殿,那里的确华贵,雕梁画栋,一木一石都是人间极品。但和眼前的这座金顶大帐比起来,却有一种日暮西山的感觉。
问题不是出在宫殿大帐本身,而是出在了里面的人。
在德阳殿,出入的都是一群散发着朽木气质的敷面公卿,而在这里呢?却是一群精力充沛,气质精干的武人,和他们一比,德阳殿岂不是有日暮西山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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