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主动走出来,平静的对榻顿道:
“我们不是要财富,你赏赐给我们的财富已经多到帐篷都堆积不下,这么多钱,就是我们用一辈子都用不完,我们还要更多的财富干什么?”
见纥骨当归终于站了出来,榻顿支起了身子,他听完后,问道:
“你们不要财富,那就是要权势了?你们一个个都是执掌数百落武士的酋帅,权势就在我一人之下,你们还想要权势,意思就是想坐一坐我屁股下的白狼王榻了?”
榻顿说这个话的时候非常平静,但那四周虎视眈眈的宫帐武士们却用凶狠的眼神看向这些酋帅,彷佛下一刻就会将之磔杀当场。
但纥骨当归同样平静,他还是摇了摇头:
“单于,你是我见过最英明神武,也是最有希望继檀石槐之后,又一个能统合北国的英雄,我们这些人再如何自负,也知道只能为单于的苍鹰猎狗,如何也不敢有僭越之心。”
榻顿听了这话后,紧绷的身体松懈了。
但他这会弄不懂了,认真问道:
“你们这也不要,那也不要。那你们弄这一出是什么?骗延该撒来送死?”
纥骨当归摇了摇头,讲道:
“单于,你应该是知道我们纥骨部的历史。我们族群从冒顿单于时代就被从北海迁入草原,之后我们就为匈奴人所奴役。再之后,匈奴人被汉人击败,鲜卑人兴起,我们又继续被鲜卑人奴役。别的族群总将我们称呼为‘高车’,用来嘲讽我们颠沛流离的生活。”
说到这里,纥骨当归眼里含泪,再抑制不住情感:
“直到我们投奔了乌桓人,我们才真正的定了下来。是乌桓人真正接纳我们,开始将我们视为一员,从此我们纥骨部就告诉自己,咱们就是乌桓人。”
榻顿看着纥骨当归包含情感的眼神,有点尴尬的挪了挪身子,不自然的问了句:
“所以呢?这和你要说的有什么关系?”
直到这个时候,纥骨当归用非常认真的语气,大声回答:
“那我就告诉单于,我们来是要什么?我们要的是我们乌桓人的天命。汉人常说我们胡无百年运,鲜卑崛起百年,如今分崩离析,而匈奴人苟延残喘,放眼整个北国,能为引弓之民的王的,除了我们乌桓人还有谁?”
“我们有汉人传来的制度军法,有我们乌桓人的骑射,甚至还有汉人的工匠。在草原中,我们一个乌桓人可以敌五个肃慎人,两个鲜卑人,而我们四部乌桓者,控弦之士何止十万,所以,轮到我们乌桓人的百年天命就在眼前。”
说到这里,纥骨当归却怒斥榻顿:
“但我等所见,却看见这天命离我们乌桓人越来越远。祭祀的牛骨都烧断了,都看不见我乌桓人的未来在哪里!而这一切都因为你擅攻右北平部,使得天弃了我们乌桓人!”
榻顿听了这个话,哈哈大笑,甚至笑出了眼泪:
“天命?祭司?就这?”
榻顿再忍不住了,他对在场这些半百的酋帅们,怒骂:
“我看你们都是老了,老糊涂了。还天命?靠祭祀的一句话吗?我告诉你们,能承天命者,唯弓马。我有控弦十万,谁敢逆我?我自天命加身。还有你们真的可笑,你们就没发现,我们乌桓人已经到了灭族的关头了吗?还在这里给我扯天命,哈哈。”
榻顿的疯狂让下面的一众酋帅们慌了,连老成的纥骨当归也皱着眉,问道:
“单于,草原的苍鹰总是比地上的跳兔看得远,因为它飞得高。如果单于你看见什么,请务必告诉我们。正如我们这些部落起誓一样,愿意为乌桓的天命付出一切。”
榻顿摇了摇头,对外面喊了一声:
“关先生,进来吧。把你刚刚告诉我的信息和这些人说说吧。”
此言一出,一个汉人士子掀开大帐走了进来,正是昔日公孙瓒之谋主,关靖。
此刻关靖进来后,沉重的对包括纥骨当归在内的乌桓酋帅们说道:
“就在刚刚,在大水潭放牧的拔古部被一支汉人骑军给歼灭,只有他们的少主带着部分武士突围了出来。”
“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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