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这话的是庞德,自随着马腾在中人亭大战前阵反戈,战后两人皆得了重用。
马腾入中护军为一校尉,庞德则入前军,为一部将。
此时,庞德梗着脖子,向丁武请战。
但庞德的请令并没有让丁武点头,他依旧定定的看着眼前的砦壁。
突然,丁武下令:
“撤军,向着北方行军。”
丁武这番军令下得莫名其妙,庞德更是不解:
“校尉,大帅的军令是让我们攻下曹营,为何要撤呢?”
丁武反问道:
“你觉得眼前这曹营,以我军人数能拿下吗?”
庞德一顿,不知道怎么说,憨实的性子只能让他嗫嚅了句:
“临阵战都未战,怎知打不下?”
丁武叹了一口气,挥其马鞭,指着远处已经陆续平掉火场的曹军壁砦,认真道:
“不是所有事情,要做了才知道不行的。”
口舌不行的庞德不知道怎么说,他只是反复劝了这样一句:
“校尉,军令如此,你这样撤退,此战胜了还好说,要是败了,则必然要受军法的呀。”
丁武遥望着北方的喧嚣声,还是摇了摇头,说了这样一句:
“我所虑者从来不是这个人荣辱,而是此战弟兄们的安危。丁帅的决策是没错的,我从汉军的反应来看,我们确实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但作为前线主将,我比丁帅更了解战场的形势。眼前的曹军显然不是一支寻常的汉军,不能以常理来论。常理看,曹军当天来,当夜就袭我军,这营砦必粗疏吧,但你再看眼前这曹营,如何?”
对着还年轻的庞德,丁武说了这样一句话,而这句话让庞德受益终身。
“到了我这个位置,求稳自然可以。只要听上命,打呆仗就行。眼里看到的就是上面,耳朵听到的也是上面。只要上面安排的,我就去做就行了。最后出了事,也不是我决策之失。但如此做,却让我心愧难安。我是临敌校尉,是主将,该有自己的判断。在充分理解上面战略的同时,我也要用自己的判断去补充大帅的战略,这才是一个合格的执行。”
“是,你说的没错。这样做,我的确就要对结果负责,后面出了岔子,我肯定是要受军法的。但又如何?我丁武不求富贵,但求心安。”
丁武的最后一番话给了年轻的庞德一个小小的震撼。
庞德很年轻的时候就已经在西州做县吏了,在那里他看到的是明哲保身,人人都想着自己。即便是他眼里那些能力卓越者,也是在不损自身的同时提几点漂亮话。
但只有眼前的丁武,却有一番苟能利兄弟,自己福祸不避的豁达样子。
于是,庞德再不说话,而是主动给丁武牵着缰绳。
之后,丁武将撤退的军令布置下去,令弓弩队代替长弓队进行攒射,然后各部交替掩护,向着北方的厮杀处挺近。
……
丁盛的判断对了,也错了。
是的,曹操的确带着三千马军伏击到了泰山军郭亮的飞熊军突骑。
平原军汉军也确实如丁盛他们所预料的那样,就伏击在泰山军大砦的东北方通道上。
甚至连曹军可能乘机突袭自己,他丁盛都判断对了。
在其出大营没多久,已经从东坡阵地渗透下来的曹仁部就对着泰山军的内砦壁垒群发起一顿猛攻。
幸亏西岸的援军来得及时,砦内的镇戍兵们也守得顽强才有惊无险。
但丁盛却也判断错了三件事。
第一个他没想到的,郭亮的飞熊军是全军千骑出击。而曹操以三千骑围攻郭亮的飞熊军,别说歼灭了,一开始甚至还吃了大亏。
曹操曾在长社之野和泰山军的突骑遭遇过,所以自认为对泰山军的突骑战力还是非常了解的。
而和泰山军野战数轮的幽州突骑们也纷纷表示,别看自己屡战屡败,但泰山军突骑的骑战能力并不如他们。
现在他们以三倍于敌的骑军围攻突骑,如何会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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