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不在场的还有手握五千重兵的刘颔,自被军中同僚折辱后,这人就已经带着所部到了后方另外立营了。
而审配也不管,由得他这么做。
这会,大帐内并无灯火,但全营的营将们却悉数在列。他们在做着一件事,就是刨着面前这碗水泡饭,除了饭上的一点酸梅和酱菜,别无他物。
对于这些中高级军吏们来说,这一顿未免简陋了些,但在场的人却各个吃的津津有味。
因为新军的吏士们皆是审配拣选的农家子,吃苦耐劳,性于服从,在这些年的恩抚下,艰苦顽强的作风一点也没有改变。
从这一点,就比那些动辄就要在战场喝蜜水的友军不知道强到哪里去,难道不喝蜜水就打不得仗了?
不过也不能过于苛责,毕竟人不一样。一个是膏粱子弟,一个是苦哈哈的农人,没准后者能吃到粟米饭配酱菜就已经是一等一的好东西了。
在新军吏士们刨饭的时候,审配也例外,他三五口将最后一点泡饭吃完,然后将嘴一抹,就心满意足的放下碗筷。
而这边审配刚放下碗筷,下面的新军吏士也几乎同一时间就放下了。
审配笑了,对下面这些爱将道:
“你们不必如此,该吃吃,我胃口小,一碗饭就满足了。你们不行,不多吃几碗,如何打得硬仗。”
但审配说这话后,下面的新军吏士们却没有一个敢动的,因为他们知道自己的主帅很生气。
果然,审配说完这话后,嘴角就冷了下来,他直接趴着案几,冷嘲道:
“我道你们这仗为何打得如何绵软,原来是因为这粟饭吃的不够啊。今天我特意将你们都喊来,就是让你们都吃饱,我审配再如何,这粟饭还能短了你们?”
一众新军吏士都羞愧的低下了头。
确实不怪审帅如此嘲讽自己,他们自己也羞愧。这十余日的战事,他们明明占据着大兵力,却处处束手束脚,整个战事都陷入被动。
其实他们不知道的是,最羞愧的就是他们的大帅,审配。
前面自己还嘲笑那个丁盛是个因人成事的中人之才。后面就被人家打脸,先是歼其一部,后又穿插自己身后,更是以半数兵力就将自己近乎两万的部队牵制在了这里。
这打得什么孬仗,最后反倒要他求着曹操到来。
是,他审配确实有投曹操的心思。但打胜仗去投和打了败仗去投,这是一回事吗?
之前军议上,曹操拉着自己的手称呼自己为“韩信在世”,当时他审配的脸就臊得慌。
谁家韩信如他这样,惶惶以求援兵?
更不用说,审配自己也反感韩信这个称呼,韩王有甚好结局?
于是这邪火就一直憋着,直到这一刻被审配发泄出来。
审配的话说完,下面一个将吏忍不住抱拳回道:
“大帅,弟兄们这粟饭吃完了,也吃饱了,现在我等如何拍着胸脯说什么一雪前耻都有几分可笑,但还是请大帅相信我等,大帅之耻就是我等之耻,我等必用贼人鲜血来洗涮。”
说这话的人是审配的重将焦闵。其人是焦触的弟弟,在清河大战的时候,他兄长焦触战死,然后他就继承了其兄的营头部曲,继续为前军校尉。
兄死弟及,父死子继,这就是新军的传统,也是清河新军打不垮的关键。
听到焦闵的话,审配哈哈大笑,他将案几一推,碗筷撒了一地。
随着审配站起来,焦闵、审荣、赵叡等一干将吏也将案几推翻,皆站了起来。
月光洒在这处帷幕支起的空地上,审配对在场所有人道:
“我不妨和众弟兄们讲清楚,我审配这个人不信天命,就信事在人为。如果信命,我当年就应该死在京都。如果信命,当年青州黄巾过夏津的时候,我就应该与城携亡。命如果管用,还要尔等干什么。我将尔等从田亩版筑中简拔出来,就因为你们也不服命,不甘做那牛马。但你们是怎么做的?你们已经被泰山军吓跑胆子了。”
这话说的在场吏士们面色涨红。
但审配一点也不在乎,他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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