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当卢植令各部准备撤离战场的时候,在前线厮杀的一众北州悍将们却反应各异。
宿将襄平李敏当时正在大纛下指挥兵力进攻定亭壁下的泰山贼,听得卢植此令后,直接对那令兵吼道:
“卢帅端坐胡床之上,能看得到这里什么?现在泰山贼已经不支,击溃他们就在眼前。”
说完,李敏拒不接命,就让部下们继续发动进攻。
而那個令兵因为没办法交差,就在李敏边上急得团团转。
李敏是辽东襄平的豪族出身,其家是典型的边地将门,父子几代皆是在边军效命的,可以说是边军系统中的将门世家的代表之一。
卢植的镇北军有三个比较大的系统派别。
一个就是外幽州的边军世家集团,这些人以辽东公孙氏、上谷寇氏、渔阳盖氏、鲜于氏、以及辽东李氏、乐浪王氏为首。
这些军门世家在边军中盘根错节,枝繁叶茂,即便是卢植也只能待之以礼。
除了这一集团外,第二大集团就是卢植的门生故吏,这些和上一个派别有部分重合,但更为亲卢植,也是卢植在镇北军的核心。
最后一个派别就是边地游侠、土豪、浮浪、胡人。这些人原先都是幽州和草原的强人,被卢植招募后才入了正规系统,一般都被视之为外围。
所以李敏作为军中老阀阅,养成了一副疯狂猪突的娇矜样子。
实际上李敏这样不是少数,燕人本就慷慨好死,更不用说这些崇尚进攻的边地武夫了。
所以有勇无谋,情绪激动,一直是这些边军将吏的精神底色。
而在李敏抗命不遵的时候,另外一边的前线主将公孙瓒骑着战马直接奔到了卢植所在的土坡下,然后下马上坡而来。
他一来,就跪在地上向卢植请命:
“卢帅,为何要下令撤兵呢?咱们眼见着就要获胜了。”
卢植不说话,只是让人将军报递给公孙瓒看。
公孙瓒揽阅而过,心里已经理解了老师的决定,但他还是不甘心。
于是他恳求道:
“卢帅,如今事关我北地存续,我汉室安危,我请求卢帅让我带着突骑最后冲一次。瓒是个普通人,也不知道这一冲到底有什么用。但瓒知道,如果今日我等不再努力这一次,我担心我死后会后悔。所以,请卢帅就让我带着弟兄们再冲一次吧。”
卢植不说话,坡上的其他人也不敢说话,氛围有些压抑。
最后,卢植问了句:
“你要多少骑。”
公孙瓒大喜,连忙回应:
“末将只要五百白马义从即可。”
卢植摇了摇头,大声道:
“既然要决生死,就要压全力。五百骑怎够,我将帐下突骑千骑全部交予你。既然要杀,就彻底碾碎他们。”
公孙瓒毫不犹豫,一捶胸甲,大声应诺。
之后,公孙瓒就奔到了坡下的一处营地。
在那里,五百白马义从和两个营的中军帐下突骑已经整队就绪。
五百白马义从,人人骑白马,覆白甲、配两槊,带着由草原雄鹰的翎羽装饰着的头盔,是公孙瓒最精锐的部队。
他们人人都与公孙瓒有着血一般浓厚的感情,义之所在,生死相从,故为“义从”。
而那千骑的镇北军帐下突骑也是精锐,他们皆是从全军中选出的高壮骑士,骑着的战马也是这一次草原互市中胡人压箱底的精锐战马。
这些人一旦冲击起来,必然是山呼海啸,令人生畏。
公孙瓒一入营,就拿着符节与营将们勘合,无误之后,就正式接过了军权。
白马义从的临时主将是公孙瓒的心腹将王门,这会见到自家主公回来,忙欢喜道:
“将军,这一次咱们怎么打。”
公孙瓒哈哈一笑没说话,而是对另一个中年武将恭敬道:
“见过张公。”
此武将叫张纯,是卢植帐下骑都督,秩比二千石。这一次虽然是公孙瓒作为突击的主将,但张纯无论是官位还是资历皆高于公孙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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