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惠内心一紧,正要辩,就听到沮授自顾自道:
“也是,如果我是真定王之后,也多半投泰山贼了。毕竟被汉室迫害成那样,又见到那泰山贼像是个能成事的,为何不投?是我也投!”
听到这话的刘惠,本来还要辩解,突然就鬼使神差问了句:
“那沮国相为何不投?”
一出此言,刘惠就暗道不好。
果然那沮授乜笑着看他,然后就是惨笑:
“我为何不投?我受卢帅简拔至此,自要忠于任事,要对他的信任有个交代?再说,泰山贼,道贼也,我名教之敌,我沮授如何会投这等人。”
刘惠认真听了,后反问了一句:
“沮公,你不负卢帅,那卢帅不负你了吗?你坐困愁城,可有一兵一卒来此?”
沮授打断了刘惠的话,正色道:
“好啊,你果然是从了泰山贼,之前还说有常山国的援兵,现在就说无一兵一卒。”
面对沮授的戳穿,刘惠毫无惧色。因为他发现了一个更大的机会,那就是说服沮授投降,虽然一着不慎,他就可能丢了性命。
但大丈夫富贵险中求!没这个意识,还投什么泰山军,去山里种地不好?
所以刘惠坦然自若,对沮授道:
“沮公,你自己也看清的。如说不负,你为那卢植守城月余,可以说不负。但卢植可分了一兵一卒于你?在你被围后可有掉援军给你?实际上,沮公你就是那弃子。”
沮授沉默了,就在刘惠以为自己说服有效的时候,沮授回道:
“你说的很对。但我沮授所忠,不是为了忠于某个人,而是不负心中的信义。如果只是某种对等的忠义互换,我沮授岂不是也是寻常的朽者?”
刘惠实在无法理解沮授说的东西,就连孔子都说,“君使臣以礼,臣事君以忠。”孟子也讲,“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君之视臣如草芥,则臣视君如寇仇。”
别人如何待你,你如何待别人,这才是应该的。哪有像你沮授这样的,那不是愚忠吗?
实际上,如果张冲站在这里,他可能就理解了沮授了。
怪不得历史上袁绍以其为谋主,忠言不纳,又夺其军,最后其人还能为袁绍宁死不降。原来这人是个忠于某种理念,以理念为生的纯人。也许后世如岳飞的,也是这样的吧。
虽然刘惠不理解,但能舍生就义者还是让刘惠大为动容,于是他再次劝道:
“沮公,你知道现在的情况的。现在外城已失,又非常谨慎的没有选择夜攻复杂的瓮城。你真的觉得赤头军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夺下城门吗?估计沮公你自己都不信。”
抿着嘴,看着羸弱的沮授,即便不忍,刘惠还是说出了残酷的话:
“所以明天天一亮,就是这襄国城陷落之时。沮公你设计的瓮城虽然精巧,但到底是挡不住泰山军雷霆一击的。而一旦城破,你纵然不怕死,但也不顾念你的幼子吗?”
以幼童相威胁,让刘惠这个磊落豪杰内心不是滋味,但这是挽救沮授的唯一办法。
但谁知,这番话落在沮授那,回给刘惠的却是一个狡桀一笑,然后沮授就道:
“所以我决定将鹄儿托付给你!城破后,我希望你带着我子去巨鹿,将他托付给我的从弟沮宗,让他将鹄儿抚养长大。”
刘惠被沮授这番话气笑了,他直接问了句:
“沮公,你这想得太好了吧。我为何要答应你此事?”
谁知沮授说出了一番刘惠无法拒绝的道理:
“你不是相信人如何待你,你如何待人吗?莪今日留你一命,就换你活我子一命。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这一番话说的刘惠惊愕半天,最后只能答应。
只因沮授真的说得好有道理。他不敢不答应!
……
果不其然,出城的赤头军遭到了泰山军的迎头痛击,这一支精锐的甲兵在泰山军的合围下,力战投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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