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赵将尹楷将军主丁武的命令送到甄苦处,令其带所有部曲徒附即刻上城的时候。
甄苦懵了。
他没想到自己终于还是搭在了上面,虽然恐惧上城头,但甄苦没的选。看这下面虎视眈眈的甲士,甄苦相信只要他敢说个不字,就能将自己等人杀了一干二净。
甄苦暗骂这群粗胚,真真是坏,卸磨杀驴啊。
不是他甄苦以自己家财和几十年的声誉作保,能这么快筹集到如此多的粟米?现在好了,用不到他了,就将他如一个鞋拔子乱丢。
但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又能如何呢?
虽然他之前已经将大门抵死,但这可挡不住下面的虎狼。最后,在下面越来越不耐烦中,甄苦收拾了一下,将门老实启开。
之后他和壁内的三十名徒附部曲一起被押送上了城头。
他这前面走,就听到后面那些兵子老革已经在哄抢他家中的积蓄细软。甄苦心里苦啊。
但等到他真的上了城头,才知道什么是苦。
此时城头上满是哀嚎和倾颓,一脚一个血印子。五六日不间断的攻击,又是对面高坡上射来的箭矢,又是远处抛来的巨石,可以说看不到一点生机。
如此情况下,甄苦想到了死,他打算直接从城头上跳下去,直接一死了之。
但等他扒着城头,往下看了一眼,即放弃了。
他安慰自己,既然早死晚死都一样,那为何还那么着急呢?不如先看看这大好风光,晚一日便好一日。
就这样,他带着三十名徒隶开始了自己在城头上的第一日值守。
说到底,这襄国城还是给甄苦希望的。这全部以砖石打造的城塞不是那么好被攻破的。即便对面的发石机在不断轰打,但城上的主体却依然完好。
而且城头上的死伤也多半不是来自发石机,而是来自那不远处的几处土坡。那是贼军堆造的,不断有弓手居高临下,对城上发矢。
而城上的汉军弓手因为射程不够,只能被动挨打,所以才死伤如此之重。
但甄苦走南闯北也不是闹着的,他也有几分见识。他知道这类土山最怕暴雨,一旦遇雨,塌陷是迟早的事。
而现在三月,正是北地多雨的时候,所以只要熬住,必然能守住。
于是在甄苦熬到了第二天,他再一次想到了死。
只一日,此时徒隶已经死了六人。其中有两个就是好奇向外张望了下,就被对面土坡上的射手给狙杀了。
甄苦早没了之前的豪言壮语,他将剩下的徒隶笼来,对他们道:
“小儿辈们,是我老甄对不住大伙了。这一次可能要受我拖累死在这了。不过你们也不用担心,与沮授结怨的是我。后面你们找机会就溜下城头,去我宅内躲起来。我在那院里的大桑树下还藏了十余金,你们一起分了吧。”
说完,甄苦将自己早写好的遗书压在自己的腿下,就将自己的金戒指取消丢进了嘴里。
显然,甄苦要吞金自杀。
但连屯了三次,都被甄苦恶心的吐了出来。
就在还要咽第四次的时候,边上的徒隶们“终于”反应了过来,抱住了甄苦,然后将金戒指扔掉,绝了甄苦自杀的机会。
徒隶们皆言誓与主人共存亡,而最后甄苦搂着众徒隶痛哭,才将自杀的念头作罢了。
可笑,可怜,可悲,可叹。
……
这一日,甄苦照带着剩下的徒隶在城头上值守,现在的他们,在经历数日的生死,已经可以雍容的在尸堆血泊中用饭了。
当然这与其说坚韧,不如说是麻木。
甄苦盼的暴雨一点迹象也没有,城外的援兵也见不到一毫。
而更令他心忧的就是送上城的粟米越来越稀,显然是供应上出了问题。但甄苦作为知情人是知道城内储备的,按道理这才一月过去,物资不该消耗的这么快的。
甄苦在城头,不知道城内这几日发生了一件大事。
原来就在甄苦上了城头的第二日,国相沮授终于对李定、靳准、赵容三将下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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