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国家贪崇无度,役其士民,重其赋敛,下不堪命。匹夫大呼,遂有张氏三兄弟兴黄巾起义。但汉家虽无道,养士二百年,累世之基犹为安固,尚有带甲之士三十万,地方威令尚行。而我观太平道,各方掣肘,号令不一,虽有百万众,不等当汉一军。我为将军所忧啊!”
陈琴说的就是张冲一直困扰的,就是这帮黄巾是真的乌合,几次三番都是只顾自己,从没有大局意识。而且他现在在教内的身份还比较尴尬,他只有节制青徐黄巾的权柄,对中原的太平道根本没任何制约的手段。
总不能,他在颍阳这里上演一个火拼吧。这不现实!
但对陈琴,张冲一方面是考验他,一方面在开始确实不能交心,所以张冲说的一番客套话:
“成败在德,不在众寡。汉军纵有精甲三十万,但倒行逆施,又能行几分力。我众虽弱,但替天行道,民望所归,君岂不知功成在我。”
陈琴沉默了,他听懂了张冲的意思,张冲从头到尾就没有说什么太平道、黄巾军,说的都是他自己。如此看来,这泰山贼的渠帅,其志不居人下啊!这更好,相比于黄巾军,他更看好泰山军。
毕竟说到底有没有希望还是看能不能打。汉军比黄巾军能打,而泰山军又比汉军能打,所以这以后的事还真的不好说。
但陈琴懂纵横之学,知道心里再是认同,也需要找一点问题来显示自己的作用,是以陈琴一方面吹捧,一方面又点出了张冲如今的困境:
“将军神武奋发,吊民罚罪,自然更有德。但我观将军有三难。”
张冲一听这话,立马虚心请教:
“请先生赐教!”
时陈琴立大帐,素衣葛巾,侃侃而谈:
“一难,敌众我弱。将军兵不满万,而要覆刘汉二百年天下,我见之难。二难,师老军疲。将军征战日久,无后方补给,岂能当汉军新锐之兵?三难,悬兵于汉家腹心,而无友军相济。有此三难,虽将军雄武有奇略,宽容仁恕,民望所归,也不得不忧心啊!”
好家伙,这陈琴开始说的话,张冲还认真听呢,后面怎么说着说着就在夸自己呢。这什么雄武有奇略,宽容而仁恕,民望所归。好家伙,都说得他张冲有点不好意思了。
但这并没有让张冲认为此人是阿谀之臣,反而觉得是此人会说话。因为陈琴说的最关键的是前面,那三个问题是实打实的。
因为信息缺失的原因,陈琴不知道自己在河济地区有根据地和后方,麾下的军士是有地方修整的。但这依然不能解决陈琴说的那三个问题。
泰山军兵力少,根本不能独立扛起反汉的绝对力量,就比如说这次颍阳的决战,如果只有张冲来打,那肯定就要说。对面汉兵绝对力量就有四万,他张冲再自以为善战,都没信心以五千之众来打八倍之地。
还有就是师老兵疲的问题,许是陈琴自己观察到的。别看泰山军从泰山出发,转战千里,屡战屡胜。但这一路不是在打仗就是在打仗的路上。唯一的休息就是在濮阳修整了半个月。
他麾下的泰山军也不是真的是铁打的,也就是张冲在泰山就有意磨炼泰山军的拉练能力,不然早崩了。但饶是如此张冲也不敢再继续长途行军了,这也是他打算在颍川地区多修整的原因。
然后陈琴说的,悬兵于汉家腹心,而无友军相济,这句话就更让张冲扎心了。这些天对于汝南和颍川的所谓友军,张冲真的是颇为受伤。
一件事,你以为和渠帅说好了就行了吗?根本不是那回事。
颍川黄巾还好点,因为都是马元义整训出来的,其对队伍的掌控力都是有的。但汝南黄巾那才叫个散的。
就拿交易俘口这事来说,本来就是他和汝南新渠帅黄邵说好的。但最后黄邵私下说,他就能管自己本方,要真的做这事,还要他张冲和其他各小帅商量好。原来,这渠帅就是个名义的。
之前黄邵为何一定要南撤汝南?就是因为他麾下的小帅,妻子儿女都留在了后方,一听后方在汉豫州刺史的带领下,不断袭杀黄巾军的据点。他们坐不住了,非要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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