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要说淳于琼这人,虽然性子粗疏些,但从不缺少勇气,自冒进被围,其人就带着亲军反复冲杀十余次,不断将被围的袍泽引入阵内,
当时黄巾军悍将刘辟亲自带亲军截杀淳于琼,但被淳于琼连杀三将,更是一箭射翻刘辟顶上黄幘,不是刘辟矮了一下,这一箭就要了刘辟的命。就是靠着淳于琼的勇武,汉兵一直坚持到现在。
但围杀汉兵的刘辟、黄邵、何曼三部也不好过。
尤其是黄邵、何曼,他们不仅要围杀圈内的汉兵,还要抵御外围汉兵的援军。要不是外围的那只打着“夏”字旗的汉兵也不是太卖力,这能不能包围住淳于琼还很难说呢。
战至这一刻,满身鲜血的何曼已经不知道砍杀了多少。
此刻,他坐在一具汉贼兵的无头尸首上休息,炙热的阳光烧烤着大地,使得何曼屁股下的这具没死多久的尸体,就已经开始发臭。
但这些不为何曼所动,他自己就是屠夫出身,这种场面只是稀松平常。他张着嘴,呼哧呼哧的喘着气,他对身边大喊:
“还有水不?这驴日的天怎么这么热?”
但他身边的众扈兵,翻看着各自的水囊,空空如也。最后还是一个最小的,看着还未成丁的,袋里还有,赶忙送给了何曼。
何曼犹豫了下,还是接过水囊,一饮而尽,然后丢开水囊对周遭扈兵大吼:
“都和乃公一起上,干死那边庸狗。”
随后,众人再一次冲入了汉兵阵,鏖命厮杀。
在那边,汝南黄巾另一部小帅黄邵也在用自己的方式激励着大伙。
黄邵有一口漂亮的长髯,此时却已经结成了血痂。他站在最后一只预备队面前,对众人道:
“咱过去过的是什么日子?那是猪狗都不如。你们这队都是我老家的人,都是莪的子弟,你们应该知道我黄邵为什么加入太平道的。没其他原因,就是我一滴血摔在地上成八瓣,整日累死累活也养不起老母,最后累得她呕血而死。而我乡那个土豪,就是家里的狗,都过得比我好。我黄邵堂堂八尺男儿,有的是气力,但这贼世道再怎么下力气都不如人家生的好。而现在,太平道给我们机会。咱们在这里,就是要开创一个咱们的黄天之世,让天下穷苦人都能活好,吃好。”
说完,他又点了队里的其他人:
“黄四,你媳妇被掳,谁去救的。”
“是你。”
“赵长脚,你一家插标卖首,谁给你赎身的。”
“是你。”
……
之后,黄邵连点十数人,无不是他恩义相结的弟兄,所有人都知道现在要干什么。
只听黄邵大吼一声:
“辣娘,我对你们有恩,渠帅对我有恩。现在渠帅要我顶住那姓夏的兵,我没办法,只有一死报之。今个我死了,如果弟兄们觉得我平日还对得住大伙,那就接过我手上这竿旗帜,继续报答渠帅和咱们太平道。咱要让对面那些贵人们知道,咱们汝南的汉子,是敢死的。”
说完,黄邵率先扛着大旗,冲到最前。但随后越来越多的黄巾勇士越过了黄邵,直扑汉阵。
义气重生死,视死忽如归,黄邵带着最后一队黄巾预备发起了决死冲锋,随后消失在了黑压压的人群里。
大日高悬,面无表情地注视着此处战场。人世间的所有情绪,没有比这里更浓烈了。恐惧、勇气、冷漠、仇恨,在这里酿在一起,要醉倒所有人,长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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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战场大概二十里的地方,护军司马皇甫郦正在一片森林中,凝重的看着森林中满地的马粪。
他摸了摸已经有点干硬的马粪,不确定地对队伍中的老哨探问道:
“你觉着这马粪大概有多久,看规模大概是多少骑。”
那老哨探也是老行伍了,这种事他一摸就知道,但此刻不敢说,因为事情太大了。
见这哨探沉默,皇甫郦直接就抽刀架在了其人脖子上,他森寒的道:
“老赵,你别犯糊涂,让你说你就说。这马粪大概有多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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