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头,咱们现在距离牟县至少有四十里。孙子道:行五十里而争利,则蹶上将军,其法半至;三十里而争利,则三分之二至。这还是白日行军,三分有其一要掉队,而咱们现在夜里行军,我担心能赶到牟县的,三不足一。到时候,师老兵疲,如何能赢?”
李大目挥了手,对王罕道:
“我不管多少能赶到,赶不到的就在后面慢慢赶,我要求,就是一个兵能赶到,我们也要带着这兵于清晨向着牟县发起进攻。”
王罕还要再劝,李大目一字一顿回应:
“军~令~如~山。”
这时候一直沉默的张南插了一句,他问李大目:
“李头,阿罕说的是有道理的。但我更认为渠魁知道这些,他还下此令,就定然有更对的道理。所以,我无条件遵渠魁军令,坚信渠魁会带着我们走向下一个胜利。但我想知道一点,是不是只有我们部接到了这个命令,说实话,如果没有友军支援,真靠我们怕是打不下牟县。就算牟县的部分兵将已经被我们提前歼灭,但就城内的那些大族的部曲,也不是我们能应对的。”
张南的话既回答了王罕的疑惑,也问了这次行动的关键。就是整个任务是什么,他们有没有友军一起执行任务。
李大目想了下,对二将多少说了点:
“夜袭牟县的不是我们一个部,是咱们这次出征的整个右校尉军序三个部,再加上渠魁的本兵,都会在凌晨集结,向牟县发动雷霆一击。”
张南了然,立马起身应喏,领了军令就出帐了,他要集合一只精兵奔袭,剩余的在后面慢慢赶。
张南领了命,王罕自然咬牙接令。出来后就追上了张南,请教道:
“南,你就别和哥哥打谜了,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啊。”
张南笑了下,反问王罕:
“奔袭牟县的是阿旦的右校尉,那关将军的左校尉部要干什么?”
王罕纳闷了:
“要干什么?”
但没人回答他,张南已经飞奔会部里组织夜袭队了。
这一晚,注定会有人感到不理解,但没关系,合格的军队就是在于执行军令。只从这一点,此时的泰山军无疑是一只真正的军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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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驻扎在一处泰山府君祠堂的于禁部,也在亥时收到了军本部的羽檄军令。
他们部距离本部不远,所以比李大目他们部更早收到了军令。
于禁立马意识到了其中的艰难处,他们白日行军了三十里,刚休息,就要再折回头再走四十里,还要攻城。这里面的的难度,可想而知。
更重要的是,他不知道如何与下面的弟兄们说?
说咱渠魁让我们走了三十里的冤枉路?这帮人肯定是会鼓噪的。但和他们照实说?说这是军令,不听也得听?他担心这么说,下面弟兄心里有怨气,到时候别回头跑一半,人都掉队了。
那该怎么办?
正犯愁的于禁不自觉就看这那个自己刚收下的养子,他正躺在一个案桌上睡觉。
白日的行军艰苦,这孩子一点没喊累,就一路紧跟着大军的步伐,艰毅能吃苦,是个好苗子。
对于收下这个义子,于禁没想多少,就是觉得这孩子机灵,他看着也亲切就收了,用他们读书人的说法,这孩子就是自己的螟蛉义子了。但他对于螟蛉二字,他倒有点忌讳。
这还是他在横撞队的时候,随着渠魁一起巡山的时候知道的。
那次他们正好见到蜾蠃抓着桑树上的螟蛉要弄回家,当时和他一起在横撞队的魏大头,读了点书,看到这一幕就说:
“螟蛉有子,蜾蠃负之。”
之后见袍泽们奇怪的眼神,他赶忙解释:
“这不是我说的,《诗经》说的。”
然后横撞队的人看他就更奇怪了。
魏大头叫魏览,现在在郭亮部将手下做个曲将,这次出山就没跟来,受副帅杨茂节制守大砦呢。
那时候,渠魁也是看魏大头窘迫,就笑着岔过话,解释了蜾蠃负螟蛉的真正含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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