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据这个张狗驴说,这张冲从小到大都没出过大桑里,也还是两年前去送了次漕运,而且都没走多远,就到了乘氏。他是哪来的天下视野,知道这天下之乱,就是在豪强呢?
荀彧解释不了,但知道天下将乱,必有妖孽横出。看来这天下也安稳不了两年了。一想到此,荀彧内心就有种紧迫感。
他看了眼在那发呆的张狗驴,觉得此事就要落在这人的头上。
荀彧给张狗驴又端了碗水,温言道:
“你和我说说,这东平陵城里有哪些是你们泰山盗的细作?”
张狗驴一惊,立马否认:
“咱们都在山里,等闲出山一趟都难,又哪来的山外的细作呢?”
荀彧还是笑,继续道:
“你也说了难得出山,那要是山外没细作,你们怎么有粮吃?说吧,前面都说了这么多了,也不在乎这两句。”
张狗驴脸色变化了很久,最后还是道:
“我是真不知道。”
荀彧笑了,只是这回笑的有点凉气,他淡淡说了句:
“其实也很简单,我做事向来喜欢善始善终。别人对我如何,我就对他如何。比如你,对我言无不尽,那我自然对你关无不至。但你要是对我朝秦暮楚,那没奈何,我只能让对面知道,你是个叛徒。到时候,你猜会如何。”
张狗驴听了这话,作然变色,他指着荀彧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敢怒不敢言。张狗驴委顿在那,知道再无退路。
他说:
“其他的我不知道,但有一处我知道,他们就在你们济南相寺。那里的徒附隶妾基本都被石崮山的贼寇买通了。而石崮山的贼魁和咱们渠,哦,是和张冲有关系。我们关于东平陵的消息,很多都是从那里来的。”
“很多?意思就是你们在东平陵还有其他据点了?”
张狗驴摇了摇头,他说:
“有肯定是有的,去年的时候,莪们山里每个月都有一波辎重运来。那些运辎重的人就操着东平陵口音,这个我很确定。但我毕竟不在泰山贼的核心,他们也不会告诉我这些。”
荀彧颔首,知道张狗驴说的是实话,但这反而难办了。
他本来问的是泰山贼有没有在东平陵设耳目,而张狗驴说的是操东平陵口音的人入山送辎重。要知道这可不是一码事。
看来这个泰山贼背后还有一个潜伏在东平陵的大势力,他父子二人这不是坐在薪柴上了吗?
难得的,荀彧来回走了两圈,思索对策。
而那边已经放弃挣扎,甘心做个叛贼的张狗驴此刻捡起地上的牛肉,拍了拍灰,又坐在那嚼了起来。
他看尹礼望着他,还撕了块肉要递给尹礼,不成想直接遭了尹礼的怒目,自讨没趣后,又自顾吃了起来。
转了半圈的荀彧停下了,他知道该怎么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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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东平陵相寺。
一大早,徒附隶妾们就已经忙活半天了。他们是这个国寺苏醒的最早的一拨人,在各位大人郎君还在睡梦中时,他们就已经摸黑将昨日宴饮的狼藉给清理了。
这时候,东平陵相寺的一个郡吏随意点了一个徒附,本来是要叫名字的,但那郡吏临头发现自己都不知道这人名字,便拿手摇了一下,示意他跟着自己。
那被点到的徒附受宠若惊,哈着腰碎步跟着郡吏入了后舍。
片刻,那郡吏又出来,又点了个徒附,然后一个上午已经被叫进去了十多人。还在院内做事的徒附和隶妾们觉得不对劲了,怎么这进去的人一个没出来。
一个还在做活的,戴着青头巾的徒附,见不对劲正想着退到院壁,准备跃壁逃出去。
就这时候,那郡吏又出来了,一出来就见到这个正准备动的青头巾,然后随意就点了他,示意他过来。
青头巾脸一黑,但实在不敢反抗,便跟着过去了。
他这边刚到舍外,就觉得不好,因为他闻到了一股非常浓烈的血腥味。这下他再不迟疑,转头就要往回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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