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地的百姓告诉他,这就类似在省内游走的巡按御史,刑房的吏员们每隔一段时间便会在县内各处巡回,以便那些屡遭欺压的百姓顺利伸冤——
真被欺压的百姓,哪有机会跑到县衙去告状,早在路途中被恶霸逮回去了。
巡回模式不是首创,但在基层事务中,却是乞活军先做的,顺便惠及了淮河以南的府县。
至于本该料理县政的大老爷?自然是待在县衙里享清福呗。
大老爷除了上任那天风风光光,或是寻常佳节出来露个脸以外,很少出现在大众视野范围之内。
商城县这种偏僻小县,来了不知道多少任县官,不是被胥吏刷的团团转的,就是与胥吏同流合污一起捞钱的,要么就是把县政悉数托给师爷的……
所以没人觉得县官没存在感很奇怪,只当刑房司吏才是本地的真大老爷。
陈靖安瞧完雷厉风行的“断案”,才有余裕观察这“流动县衙”的人员配置。
司吏端坐正中,桌椅书册尽皆齐备,两侧坐着四员书吏,身后是三十余名身强体健的佩刀衙役,一人高举一面旗,上书“商城县流动刑房”数个字。尚有一辆载运杂货的骡车停在驿站之内。
难怪老主顾要来县外报官,又难怪这“大老爷”不惧贼军暗杀。
就凭这数十名精悍无比的佩刀衙役,打败三倍的土匪都绰绰有余。
真可谓是一手捧着大明律,一手握着三尺战刀,前者惩治宵小罪人,后者斩杀山贼土匪。
原来这就是本地治安良好的重要原因!
“还有没有人要打官司,有冤的说冤,没冤那就散……”
“冤!”
老主顾带着苦主来到司吏面前,扑通一声便要跪下。还没等他们膝盖接触地面,便被衙役一把架住胳膊。
衙役们拦不住一群苦主,但拦住几人的余力还是有的。
苦主的冤情并不复杂,陈靖安已经听过事由,就是恶霸坐马车撞伤了人,还凭着有官面关系倒打一耙,而且关系还很硬。
周围百姓听闻此言,纷纷议论起来。
“噢,是那姓高的大财主,听说是开封府逃回来的,他二叔在南京户部任侍郎。”
“哎呀,那可糟了。南直负责筹备黑旗营的部分钱粮,户部侍郎可是现管呐。要是得罪了南京户部,短了黑旗营的钱粮,一下子就得罪了两家……”
“我听说那李大帅一向严格约束军纪,对百姓的态度也是礼貌有加的。”
“大帅是大帅,没了钱粮也没法子管住那些大兵啊。”
七嘴八舌的议论一下子打消老主顾和苦主的“勇气”,他们顿时回想起被贪官污吏支配的恐惧。
要是眼前的“青天大老爷”也扛不住官面上的压力,不得不糊涂办案该如何是好?
欺压一个无权无势的屁民毫无压力,但要是得罪几位大人物,便会深刻明白什么叫穿小鞋也能逼死人。
官大一级压死人啊。
饶是眼前的司吏老爷雷厉风行,狠狠惩治了许多城狐社鼠,那又如何?
在围观百姓的眼里,人是分三六九等的,那高老爷可是大官的亲戚,你一个地方的乡吏,能敌得过大官的一句话么?
一位围观的老童生劝说司吏老爷莫要蹚浑水。
他知道司吏老爷一心为民,有心与那些贪官墨吏斗争,但是这世道浑浊不是一时半会,也不是几十个人就能把这世道弄得天朗水清。
再说县衙司吏,本就是芝麻点的职务,哪斗得过那些官员?
先要谋己,保住自己的性命和职位,才能继续为更多百姓谋福啊。
“多谢先生好言,但我任职商城县户房司吏以来,还从没想过去给恶人下跪乞饶,我腿脚不利索就是跪不下去。”
盯着眼前瑟瑟发抖的苦主,司吏深吸一口气,换上一副更柔和的语气对苦主说道——
“我明白你们畏惧官官相护,但今日我要告诉你们,甭管是谁在我商城县触犯了国法,本吏照拿不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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